被叫住清清的女生乖乖巧巧地走到陆淮生的身边,穿着不算太紧身的制服,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刚大学毕业迈入工作中的实习生。
实习生。
这三个字一旦在简婴的脑海中浮现起来,她就本能地觉得有些恶心想吐。
当初陆淮生出轨公司实习生,三番两次明目张胆地带着那个女生上门挑衅她,想要逼她说分手。
简婴在心里积攒了好久的无名火终于从心尖里冒了出来。
她一下站起来,在陆淮生将清清搂进怀里之前淡淡开口。
“陆淮生,该回家了。”
简婴没什么语气,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她平静面容下的暗潮涌动。
陆淮生的面上很明显地染上不耐,他带着警告的眼神微微上扬,落在了简婴的身上。
潘迟赶紧站起身来,笑着打圆场。
“生哥,嫂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和嫂子合唱一首我们听听?”
潘迟说完给清清使了个眼神。
清清这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个神色淡漠的漂亮女人是陆淮生的正牌女友。
她抿着唇偷摸观察了一下陆淮生的脸色。
做她们这一行的,经常会遇到老板的正室来现场宣示**,碰见这种情况,不管正室的态度有多强硬,她们只需要看自己老板的态度。
有的正室气势汹汹,但老板一个眼神扫过去就不敢造次了。
有的正室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一下,老板就立马正襟危坐,把旁边的女人推得远远儿的。
很明显——
陆淮生是前者。
他压根不在意简婴是不是不高兴,一只手依然搂着她,甚至比刚才搂得更紧了。
不给简婴一点面子,也无视潘迟给他的台阶。
在简婴面前,他连装都不屑装一下。
“要回你自己回,反正我们回的也不是同一个家。”说完,他扭头看向清清,微微勾了勾唇角,语气温柔了几分,“你家在哪里?晚上愿不愿意收留我一下?”
清清虽然不怕简婴,但这种时候还是聪明地知道不该说话,只害羞地笑了一下,将脸锁进陆淮生的怀里。
陆淮生轻笑一声,继续拿起桌上的酒杯喝酒。
简婴淡淡地看着陆淮生,随后转身,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她却只是走向了中控台,把音乐按下了暂停键。
一抹不耐和愠怒再次浮现在陆淮生的眼底。
在陆淮生直视着的眼神之下,简婴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乖巧。
“陆爷爷,您休息了吗?”
陆淮生一怔,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松开了清清的肩,微微捏紧拳头,看着简婴。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简婴微微挑眉。
“好,我周末和淮生一起回来看您,陪您下棋,”简婴说,“哦对了,淮生现在在我身边,您要和他说两句吗?”
陆淮生屏住呼吸,眼底的火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却偏偏不敢说一句话。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陆大公子最怕的就是家里这位老爷子,更是闭了声音,配合着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最后还是简婴把手机递给了陆淮生,陆淮生听着陆老爷子在那头的训话,无非就是要听简婴的话,要对简婴好之类的唠叨。
陆淮生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乖乖说好。
挂断电话之后,简婴才平静地开口问他。
“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了吗?”
陆淮生猛地站起身来将手机狠狠地甩在地上,动静大得连潘迟都吓了一跳。
“简婴,你有本事再打一个电话试试?”
简婴从一旁的包里拿出手机。
“可以啊,反正刚才你摔坏的是你自己的手机。”
-
这场闹剧终究还是以陆淮生一脸愤怒地离开了包厢而结束。
简婴看着陆淮生的背影,转身和在场的人道歉,随后给了潘迟一个谢谢的眼神,跟在陆淮生身后离开了。
剩下的人一边唏嘘一边继续玩,只有潘迟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潘迟点了一支烟。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脑海中想起简婴那张仙气飘飘的脸。
说不上是可惜简婴非要缠着陆淮生这么一个早就不爱她的人。
还是可惜陆淮生非要糟蹋简婴这么一个爱他入骨的人。
……
简婴开着车行驶在凌晨的海市街道,即便已经这么晚了,这条不夜街依然车水马龙。
陆淮生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眼神满是戾气。
直到车子渐渐驶离主干道,往偏僻一点的别墅区开始走,陆淮生才终于冷笑着开口。
“简婴,你是不是只会给老爷子打电话告状这一个卑劣手段?这么多年了,你用不腻吗?”
“为什么要腻,”简婴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只要方法有效就好了。”
陆淮生有些咬牙切齿。
“当年要不是你给老爷子通风报信,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威胁晓梨逼她离开,也许我和你之间就算分开了,也还能留有一分过去的情面。现在好了,你毁了我的幸福,也别想我给你好脸色看!”
“我毁了你的幸福吗?”简婴的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只是细细聆听之下,才能感觉到那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那又是谁毁了我的幸福呢?”
红灯亮起,简婴有些重地踩下了刹车。
陆淮生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他恼怒地转过头看着简婴,却看见了她清冷孤傲的面容上,一滴清亮的泪水划过她的面庞,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路灯的照射下,那抹泪痕就像是滑过琥珀的露水,晶莹剔透。
简婴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了。
陆淮生心底的某处到底还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但很快被他用愤怒遮掩了过去。
“简婴,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不爱你了,我爱晓梨,你的幸福我给不了了。你就不能大度一些,成全我的幸福吗?”
简婴很轻地笑了一下。
“陆淮生,你不觉得你和一个第三者在我面前谈幸福这两个字,很可笑吗?”
“爱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陆淮生冷漠开口,“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