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是临时决定的，国外的一家公司出了问题需要他去解决。
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忙碌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闲下来，厉朝渊的脑海中就满是那只握着茶杯的手，以及...在食堂她把口罩摘下来时露出的面容，时常出现在他梦里。
这次高特助没有跟着他一起出国，当天就把在食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
连着带一段监控录像发到他手机上。
录像画质虽有些模糊，但还是隐约能够看出口罩下面有着一张很漂亮的脸，才会引起骚乱。
过敏...
难怪要戴着口罩...
应该比较严重，所以才戴口罩戴了那么多天...
厉朝渊在知道温苒过敏第一时间就让高特助带对方去医院检查，下午高特助却回复温苒不愿意去，说是并不严重，过几天脸上的红疹就会消下去。
每天高特助都会向厉朝渊汇报温苒的行踪。闲余时间，厉朝渊还会打开办公室里的监控看对方在做什么。如果是国内下班期间，那么他就会打开高特助发来的那段录像循环播放。
厉朝渊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也曾想过控制一下。
只是效果并不显著。
甚至还越发严重。
从一开始的时不时点开监控看她在做什么，知道对方长得漂亮而暗中安排保镖护送她回去。到后来专门准备一个手机打开监控录像，即便在工作时也不曾关闭。
他好像病了。
病得很严重。
居然在看到监控里的她第二次吃某个品牌的薯片时，也让人去买了一包回来。
他尝了下。
很脆。
很香。
.
原本需要半个月才能处理好的事情，被厉朝渊压缩到一个星期，下午飞回国的飞机落地，也是第一时间让司机开车去公司。
刚到公司不过半个小时，在高特助将他拟好的合同打印完送进来后，厉朝渊就让拨通连接温苒桌上的呼叫机。
“泡杯茶进来。”
红木桌上摆着的合同旁边还放着一支专门用于过敏的膏药。
是厉朝渊从国外带回来的。
厉朝渊不知道他对温苒的复杂感情是不是爱情，他只知道他想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像他爸爸那般用尽所有手段将爱人留下来。
是的。
爱人。
即便他和温苒没说过一句话，相处的时间零零散散加起来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但他身体里的心脏在遇见她时就剧烈跳动，灵魂在看到她就发出满足的叹息。
无关身份、无关容貌。
只因为是她。
——他的爱人。
.
茶，很快就泡好端进来。
“总裁，您要的茶。”
自温苒进来，厉朝渊的视线就没从对方身上移开过。
从头到脚，最后停留于露在口罩外面肌肤上的那些淡淡红疹，眉毛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在温苒将茶放下就准备出去时，他开口：“等一下。”
一份合同递到疑惑的温苒面前。
“这是...”
“婚姻协议。”
厉朝渊的声音平淡冷静地好像是在说普通合同，而并非是赠予对方他大半个身家的合同。
在知道温苒并无男友，厉朝渊早早就准备了这份合同。
本想着当天就和对方求婚，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国外的公司出事必须他赶过去。
“和我结婚，满一年你能够得到一个亿，满两年你能得到十个亿，满五年你能得到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听到‘婚姻协议’四个字的温苒怔了下。
她翻开合同，和厉朝渊说的一样，这几乎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合同。只需要结婚，她就能够轻轻松松成为富婆。
剧情中，夏心儿也收到过这份合同。
只不过当时夏心儿一把将这份合同砸在了厉朝渊脸上，还说厉朝渊是在侮辱爱情、侮辱婚姻。
这段剧情发生在厉朝渊在为夏心儿母亲付了医药费，夏心儿为了感谢厉朝渊同意去当秘书给厉朝渊煮粥，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
在这期间，夏心儿带着厉朝渊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去游戏厅抓娃娃、去路边小摊吃小吃等等...让从未经历过这一切的厉朝渊渐渐喜欢上夏心儿，更是在确定自己心意后直接向夏心儿求婚。
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影响，比起虚无缥缈的男女朋友关系，厉朝渊更加偏向得到法律认证的夫妻关系。
【“我是绝对不会签下这份合同！你不要以为救了我妈妈，我就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的钱我就算是砸锅卖铁、卖血卖肾，都会还给你的！你现在给我滚！”
夏心儿愤怒地指着门口让厉朝渊从自己家滚出去。
原本因为对方给自己妈妈出了医药费而感激的心，在看到这份合同瞬间消失。
坐在沙发上，夏心儿回想起这段时间与厉朝渊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厉朝渊会向自己求婚？她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他不是知道自己有男朋友的吗？
夏心儿想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直到她接到医院打来的催费电话。
电话里护士通知她住院费不够了，需要尽快到医院缴费。她拿起手机查看到自己名下没有存下多少、在妈妈的医药费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的余额。
夏心儿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难道，她真的要为了妈妈，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吗？】
熟知剧情的温苒知道，厉朝渊与众不同的求婚方式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对方。而是在他看来，容易枯萎的玫瑰以及贬值的钻戒，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虽然不清楚厉朝渊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
纤细葱白的手指翻动着合同，厉朝渊看了眼后视线转到温苒的脸上，刚想说合同一会再看，先擦药。温苒就抬头看过来，眼里盛满笑意与情意。
“好。”
她答应了。
.
富可敌国的财富让厉朝渊无论买什么东西、还是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因此在认定温苒是自己的爱人，就立马向温苒求婚，用钱绑住对方。
钱可以买来任何东西。
除了爱。
这是妈妈还在温柔时曾经告诉厉朝渊无数次的道理，和爷爷爸爸告诉他的完全相反。
[爸爸，你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妈妈不爱你？]
尤其记得记忆中在年幼的他问出这句话时，中年男人脸上有瞬间的扭曲阴冷，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个世界上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还有，管好你的嘴，别在让我从你的嘴中听到刚刚那几个字。]
[我和你妈妈会一直在一起。]
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分开他们。
八位数的棺木足以将两具尸体放在一起葬入祖坟。
他的爸爸和妈妈至死都没有分开，相不相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在一起了，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厉朝渊将温苒眼里的笑意理解成对钱的喜爱，半分没有往自己身上想，有些失落的将她签好字的合同收起来。
坐在沙发上，厉朝渊一边打开药膏示意身旁的温苒将口罩摘下，一边和温苒说话。语气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平淡，仿佛坐在旁边的人不是即将嫁给他的妻子，而是某个下属。
“等会有个紧急会议需要开，我会让高特助将钻戒图册拿进来，喜欢哪颗戒指就让人送过来，等开完会，我们就去领证。至于婚礼，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和高特助说，高特助会——”安排...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挤上膏药的手指停在空中，厉朝渊看着摘下口罩的温苒整个人僵住。
啪嗒——
没拧盖子的药膏掉在地毯上，厉朝渊几乎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会议高特助都被抛开。
这是厉朝渊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失态，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出现近乎迷茫恍惚的表情。
隔着屏幕的模糊美貌，远远没有近距离面对面来得让人震撼。
震撼到厉朝渊甚至生出一种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梦里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长成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