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洛的手骤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但很快,又松开了。
她压下心头泛滥的情绪,侧眼看向梁慕白,语气冰冷。
“过来。”
梁慕白脸色的血色已经褪尽了。
他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着脚步挪到了舱门前。
那双修长的手搭在他肩头的刹那,他只觉得疯狂跳动的心,快要蹦出胸口了。
下一秒,他被身后人用力一推,朝着深不见底的地面极速下坠。
在气压和紧张情绪的**下,他只能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脑海里不停重复着刚刚教练的叮嘱。
从三千米下降到两千米,再到一千米,最后的五百米……
伞打开的一瞬间,他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涌而出。
血滴在空中分化碎裂成无数红水珠,散落在空中。
像是下了一场红雨一般。
而那已经溃散的理智,伴随着阵痛不止的心脏,折磨得梁慕白生不如死。
他吃完药又缓了好久,直到被工作人员带着离场,看到坐在车上的苏洛和沈亦琛时,才逐渐醒过来。
车门拉开后,沈亦琛看着他胸前,发出惊呼:“你衣服上怎么全是血?”
苏洛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不知是想到什么,眼底的隐忧被漠然所取代。
“又在做戏。”
“梁慕白,你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说着,她抬手捂住沈亦琛的眼睛,把他拥入怀里。
“别看,脏眼睛。”
随后,她直接关上车门要司机开车。
看着扬长而去的跑车,被落在原地的梁慕白身上苦笑一声,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猛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抖着手,拿出手机想打车。
可这儿太偏远了,叫不到任何车。
他只能坐在路边,等待着好心的路人载他一程。
没多久,天上飘下大雨,他浑身都被淋湿了。
本就难受的身体一受寒,筋骨皮肉像是要裂开似的,痛得他不停抽搐着。
眼泪混合着雨点落在泥地里。
无声无息。
足足淋了三个小时的雨,梁慕白才终于拦到车。
一到家,他就发起了高烧,身上像压着一座大山一样。
一整夜,噩梦不断。
好在接下来两天是周末,梁慕白能休息一阵。
他在家里躺了两天,睡而复醒,醒而复睡。
独自痛苦,无人问津。
等到了周一,八点的闹钟一响起,梁慕白爬了起来。
草草化了个妆后,他准时赶到了公司。
刚到门口,他就被沈亦琛叫住了。
“你去商业街那边给我买一杯咖啡,要冰的,二十分钟送过来。”
那儿距离公司两公里,算上等待的时间,梁慕白只能跑着去。
等他拿到咖啡回到公司,累得气喘吁吁的,妆都花了,露出低下憔悴的面容。
沈亦琛看到后,抱着苏洛的手,笑得都直不起腰了:“你看看他,像不像一条落水的癞皮狗,丑了吧唧的。”
苏洛扫了他一眼,轻轻替沈亦琛拍着后背,随口附和:“是挺像的。”
梁慕白擂鼓一样的心像被尖针刺了一下,生疼。
颤着手把咖啡放下后,他转身回到了秘书办。
第二天,沈亦琛把手表丢进了楼下的人工湖里,逼着他下去捞。
梁慕白在水里泡了十个小时,才拿到那块手表。
他送到别墅时,苏洛正从房里走出来,她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身体挺拔如松,唯独**的锁骨处是大片的吻痕。
她丢来两沓钱,声音慵懒:“亦琛身上没有力气睡着了,你去帮他清理清理身体。床头的避孕套用完了,记得买些新的放进去。”
梁慕白垂眸,许久后才点了下头。
走进那间暧昧气息还未散尽的卧室后,他看着散乱一地的内衣,和沈亦琛布满全身的暧昧红痕,胸口一窒。
他抬起那双泡得发白发皱、骷髅一样消瘦的手,慢慢拾捡着、轻轻擦拭着。
鼻腔里涌上涩意,眼眶发胀发酸,他却只能强忍着。
强忍着,不泄露一点脆弱。
整整被折磨了一个星期,梁慕白才能喘息两天。
周五,他刚到家,苏洛就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他撑着酸痛的身体赶过去,接回了喝得醉醺醺的女人。
把人送回别墅后,他刚要下车打车回去,却被苏洛一把攥住了手。
女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只能往角落里缩去。
如今她明明已经功成名就,美男在怀,可如今看向他的眼眸,他却只从中看到了痛苦。
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灼热的气息铺面吹来。
“梁慕白,这些年,你有没有后悔过?”
有没有哪怕一分一秒,想起过她。
可这句话,她没有问出来。
梁慕白的心,停跳了一秒。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挤出一个懒散的笑。
“后悔啊,怎么可能不后悔?我要是做了你老公,不知道会有多少钱刻意挥霍,那我也要使唤沈亦琛给我买咖啡、做手工、捡手表,你说他那么爱你,要是看到你在我身上意乱情迷的样子,会不会嫉妒到……”
苏洛的脸色,在他一字一句变得阴沉无比。
她直接打开车门,朝外一指,声音里带着滔天怒意。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