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的我，在回家的路上，被夜骑的老公撞飞。

我以为自己会有一线生机。

老公的治愈对象却在怂恿他肇事逃逸。

“这里没监控，趁现在没人，我们赶紧走吧。”

我看着两人逃之夭夭的背影，想拼命呼救。

下一秒，却被视角盲区的汽车再次碾压。

我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而他却不知道，他妈妈还在ICU里等着我救命。

1

“许医生，这么晚，你还回家啊？”

“嗯。今天辛苦大家了。”

“哎，你也不用太担心。凭你的医术，你婆婆肯定会没事的。”

我没作声，心里始终七上八下不舒坦。

打开手机，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我拨通李铨的电话，响了很久，还是没人接。

打开微信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五小时前，我发的那条【临时加班，不用等我了】的留言上。

今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急救室里来了一位心脏疾病的患者。

需要马上做开胸手术。

而院里，能主刀这次手术的，只有我。

我匆忙给李铨发了留言后，便进了手术室。

也这才知道急救者是婆婆。

眼下婆婆已经脱离危险，但这类手术后面极易出现一些并发症。

还需要紧密观察。

这李铨也太不像样了。

电话打不通就算了，他妈一晚上不在家他也不关心吗？

我正准备再视频通话，却看到李晓雅朋友圈发了最新一条动态。

【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是自由的。】

下面是一张夜景图。

两架公路自行车并排靠在一起。

地面上，人形影子被拉得老长。

尽头，两个人还做作得摆出了心形手势。

我将图片放大，其中一辆自行车的车头上，有一块明显的擦痕掉漆。

这是上个月，我跟李铨吵架的时候，他将我推倒在自行车上导致的。

我忍住胃里一阵恶心，趴在卫生间干呕起来。

高度强压下的精神疲累和胃部反搐，让我只能吐出一点酸水。

我看着镜子里一脸疲惫得自己，再次拨通了李铨的视频通话。

只响一声，就被对面挂断。

再打，系统显示我已经被对方拉黑。

我深吸一口气，气极反笑。

我在这瞎操什么心！

病危的是他妈，又不是我妈！

2

麻利换上便服后，我摁下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才出电梯门。

一阵眩晕感直击脑门。

我跌跌撞撞得摸向旁边的墙壁，赶紧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

甜腻的口感渐渐裹满整个口腔。

找到支撑点，我背靠着墙壁，等眩晕症慢慢缓解。

掌心的糖袋在我的揉搓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搅得我心烦意乱。

我有很严重的低血糖。

有时候站台手术，可能十几个小时的都有。

婆婆担心我，经常会默默在我的外套和包里塞上一点巧克力或者糖果，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说，我跟李铨三年的婚姻，如果不是婆婆，可能早就走到了尽头。

再睁眼，眼前已经恢复清明。

犹豫了一下，我打开手机，给李晓雅打去了电话。

对面，一个娇滴滴的女生传了过来：“许医生......”

我懒得跟她费口舌，直接打断她：“告诉李铨，她妈在重症室，让他赶紧来医院。”

“许医生，我知道你对李铨帮我有意见，可也不能这么诅咒他妈妈呀。”
我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李晓雅，就算你急着上位，也等我把这婚离了再说！现在，让李铨接电话！”

下一秒，李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许夏，你闹够了没！”

“离婚是你提的！现在又是各种借口推辞。还想打着我妈的幌子骗我回去！真是又当又立，你怎么这么贱！”

“晓雅，别理她！我们继续骑吧！”

电话再次被挂断。

我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一股酸涩爬上鼻梁。

熏得我快睁不开眼睛。

他说得没错，原本今天下班回去，我是要跟李铨说离婚的事。

所以，他以为我说临时加班，是为了逃避离婚的借口吗？

3

说不清我跟李铨的婚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裂痕的。

是李晓雅吗？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晓雅的时候，是在急诊室门外。

那时我刚做完一台手术。

李晓雅穿着白净的长裙，当着我的面，一刀划破了手腕。

她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割到了动脉。

鲜血浸染过厚厚的纱布，根本止不住。

李铨紧跟而来，愤怒撞开为她抢救的我。

“你对她做了什么？!”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医闹的我僵在原地。

耳边传来的是李铨对我满口的怨怼。

“她不过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

后来我才知道。

李晓雅是他的学生。

她来医院前，跟李铨告白。

被拒绝后，才故意找到我工作的地方，采取各种极端手段来吸引李铨的关注和对我的挑衅。

不得不说，她成功了。

因为后来在我多次跟李铨沟通他越界的时候，李铨只会恼羞成怒得骂我。

“许夏，都说医者父母心，你心是铁做的吗？”

“我也是老师，难道看着自己的学生生病了，我不管不顾吗？”

他甩出一张医院的单子，上面是李晓雅的抑郁诊断书。

我捡起那张不知道哪家医院开具的诊断书，笑得人仰马翻。

抑郁？

“你懂什么叫抑郁症吗？”

“情绪低落，悲观，自责自罪，缺乏主动性。这些症状才叫抑郁。”

“李晓雅这么明显的挑衅和攻击行为，跟抑郁半分钱都没有关系！”

饶是如此，李铨依旧在强词夺理：“那又怎么样！她缺乏安全感，你也要这样小题大做吗？”

“许夏，我没想到你控制欲这么强，简直跟个疯子一样！”

那次争吵的后果是，我肚子里刚怀的宝宝流产了。

而在我住院期间。

李铨也并没有闲着。

他每天变着法子治愈李晓雅，而最近的夜骑，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项治愈清单而已。

4

“滴！”

我按下电动车钥匙。

因为住所离医院近，我一般都是骑电动车回家。

凌晨的街道，车辆并不是很多。

我抄了一条近道，可以节省十分钟。

但是白天不太行，这条路太堵。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一辆自行车迎面急速行驶过来。

眼见就要相撞，我连忙摆动车头往花坛的方向避开。

却没想到，后面，还有一辆自行车！

躲闪不及，我整个人直接被撞飞在花坛边上。

伴随着身体砸向地面的重击。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小腿骨折的声音！

唯一幸运的是。

我一直有戴头盔的习惯！

我尝试撑起地面坐起来，只是，没能成功。

低血糖加头部撞击，我整个人头晕目眩，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软绵无力得躺在马路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肇事者身上。

希望刚刚的撞击，他们能相安无事。

我冷静得思考着各种自救措施。

眼下我伤得不算太严重，但一直躺在马路中间，可能会造成二次创伤。

这种事，我见得不算少。

约摸过了半分钟。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她不会死了吧？”

是李晓雅的声音！

我心下一喜。

原来刚刚是他们。

听声音，他们好像没事。

我张了张嘴，想发出呼救。

可是喉咙干涩发紧，发出的声音根本传递不远。

李铨抬头看了一眼，只感觉地上的背影很熟悉。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李晓雅却紧张得拉住他。

“李老师，这里没监控。我看这个人摔得也不严重，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走吧。”

“听说现在很多人喜欢讹人。你小心这人敲诈你！”

李铨有些犹豫：“可......”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说着，李晓雅强拉着李铨离开。

我头部不能动，只听到脚踏车的声音越来越远。

唯一的希望破灭，心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选择了肇事逃逸！

5

只是现在还不是伤心沮丧的时刻。

趁着意识还在，我还要尝试自救。

因为我倒地的位置正好挨着有绿植的花坛。

是个视野盲区。

可能直行和转弯车辆可以看到我，但掉头车辆在光线不明朗的情况下，却是完全看不到的！

站不起来，我只能尝试爬行！

只是，我手臂才刚刚撑起上半身，翻身向下的时候。

一辆车灯从侧方照了过来。

随即，一辆车直接从我身上碾压了过去！

我感受到五脏俱裂的痛感顿时席卷全身，唯一的意识也在顷刻之间消散。

等再醒来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脱离身体。

“吓死我了。”

李晓雅拍着胸脯，惊魂不定得靠近李铨。

“刚刚那两个警察你看见没？”

“我以为冲着我们来的。”

李铨心不在焉得替她锁好车，看了一眼她说的方向。

“今天很晚了，先上楼吧。”

李晓雅熟练得挽着他的手臂摁电梯：“谢谢李老师愿意收留我。你想我怎么谢你呀？”

李铨温柔得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只要你好好听话，别再做傻事了。”

李晓雅嘻嘻笑道：“那你带我回家，许医生会不会生气？”

“她今天晚上加班，应该会在医院住。”

李晓雅略有失望得“哦”了一声。

我满身寒气得看着这对狗男女走进我的房子，却无能为力。

李晓雅熟练得进入我的卧室，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睡裙出来。

“李老师，我穿这件好不好？”

浅紫色的吊带深V真丝裙。

这是我跟李铨新婚的时候，他送给我的。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李铨起身一把夺过衣服，又重新挂了回去。

“这件不能穿。”

李晓雅有些不满：“上次也穿了，你也没说什么啊。”

我心中一凉。

上次？

看来，李晓雅也不是第一次来我的家。

也不是第一次穿我的衣服。

我感觉很恶心，想离开。

但灵魂却被牢牢固定在李铨的直径范围内，根本不能走。

兴许是察觉到我的烦躁，一直饶着我打转的土豆开始狂叫。

土豆是我跟李铨一起养的泰迪。

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好像能看见我似的。

从我一进门，它就一直跟着我。

李铨蹙眉看了一下土豆，以为它饿了。

给它倒了一点狗粮。

但土豆还是不理他。

李晓雅娇滴滴得说：“这个我有经验，我最喜欢小动物了。”

说着，李晓雅端起食盆，诱惑土豆。

“乖，现在是晚上，不可以扰民哦。”

土豆毛茸茸的脑袋转向她，莫名开始呲牙。

这是它生气的症状。

李晓雅却以为土豆能听懂她的话了，继续诱惑。

李铨却很快反应过来。

“快躲开！”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

土豆就已经一个跨越，狠狠咬在她的手掌上。

李晓雅吃痛，整个人躺在地上不停打滚。

任凭李铨怎么呵斥土豆，它都咬得死死的。

地板上很快被拖拽出血迹。

眼看事情快失去控制。

我连忙开口。

“土豆，听话！”

6

像是听到了我的呵斥。

土豆马上松开了李晓雅。

又饶回到我的身边，还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脚踝。

像是寻求我的奖赏。

我蹲下身，虚空摸着它的脑袋。

假装责怪道：“妈妈教过你，不可以伤人哦。”

土豆委屈得耷拉着脑袋“呜呜”两声。

李铨听着声音猛地抬头看过来。

我心下一惊。

整个灵魂僵着一动不敢动。

只是下一秒，他又被李晓雅转移了注意力。

“好痛！”

李晓雅梨花带雨得大叫：“我要杀了这狗！”

李铨挑眉凝她半晌。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飘着灵魂看过去，伤口还在不停流血。

土豆咬得很死，松口的时候，竟硬生生扯了一块生肉下来。

李铨打横抱起她：“我带你去医院！”

李晓雅还在不停喊痛。

整个楼道里都是她的**。

“李老师！”

“许医生这是怎么了？”

楼下保安亭，保安大爷起身，追上李铨。

大爷以为他怀里抱的是我，担心得上前询问。

李晓雅眼角还挂着泪珠，此刻疼痛加上委屈，顿时也不装了。

声音也跟着尖酸刻薄起来。

“老头子，你看清楚，我有那么老吗！”

大爷这才看清不是我。

一双老眼尴尬得李铨和李晓雅之间来回打量：“你妈怎么样了？”

李铨下意识回他：“什么怎么样？我妈不是好好在家里睡......”

话一出口，李铨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家里，这么大的动静。

他妈如果在家里的话，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爷瞧他一脸的惊愕，一拍大腿，着急道：“你还不知道啊？”

“你妈下午在我这吐血昏倒了，还是我打的120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