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俞湛受伤了,伤势很重。
他身边的侍从找来大夫。
连我也不例外,一众人全部被隔绝在外。
只能焦急等待,我在门外来回踱步,丝绸帕子被攥出折痕。许久,那道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大夫沉沉叹气。
「王爷内外皆损,需悉心调理,莫要操劳过度,切忌剧烈运动,伤筋动骨」
我急急冲进屋内,榻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很不好的样子。
很想伸手抱抱他,一连几日的胡思乱想未消,激得眼下的担惊受怕愈发强烈。
又怕牵动他伤口,我颤抖着收回手。
俞湛掀起眼睑,气息虚弱。
「窈窈,对不住,原是不想让你担心的」
「可今日是回门的日子,我无论如何也得陪你一起」
我又心疼又生气,心疼他这幅惨样。
又实在生气,他一声不吭玩消失。
我心绪复杂,不知如何作答,想问又无从问起。
其实我希望他能主动坦诚一些。
遇事好歹先知会一声啊。
夫妻之间不是应该真诚相待、祸福同担么。
罢了,他的身子要紧,感情的事暂缓,我希望他平安,毕竟来日方长。
俞湛执意要陪我回江府,看着他强撑的模样,我为之动容。
晚间母亲问起房中之事时,我假装羞涩想糊弄粉饰,母亲犹疑不定,只道顺其自然,有孩子更好。
我也很喜欢孩子,血浓于水的亲情,情投意合的结晶,温暖人心。
那时我无比憧憬,自己能有一个像外甥一样可爱的孩儿,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期待做母亲的感觉,应该是美好的。
然而,现实却与我开了一个极为残酷的玩笑。
5
我尽心照顾俞湛,几乎不假他人之手。
除了熬药换药外,我还学着做药膳,汤药毕竟苦涩难喝,药膳里添了食材味道会更好一些。
白日里我煨汤熬药,婢女打趣我说**都快成医女厨娘了。
她从小跟在我身边,故意未喊我王妃。
在江府时,我也曾看到娘亲为父亲下厨,那时我只想着换口味有口福了。
现在忆起的更多是娘亲忙活时的笑意和一家人用膳时的温馨。
我笑笑,心中依然甜蜜。
为心爱之人忙碌,也是一种幸福。
有时俞湛精神尚佳,便倚靠在榻上翻看文书军务。
我在一旁制香囊,里面装些驱蚊虫、安心神的草药香料,想着他外出应该用得到。
有时我翻看府中账本打理中馈,两道翻书声彼此交织,偶尔重叠,说不出的和谐。
我担心俞湛的身体状况,暂不与他同床安寝,让人挪了一张小榻在他床前,夜晚他断断续续发热,我好起身照料。
有段时日他心情不好,我就陪他到花园中走动散心。
阳光和煦,伴着花香,景致宜人。
我注意到一片粉瓣黄蕊中有一抹紫色,抬手示意。
「王爷,你看那儿」
那是紫堇花,苏州也有。
紫堇坚韧,即使身处再恶劣的环境也随风摇曳,不轻易倒。
俞湛浅笑,摘下一朵别在我发间,微微低头凝着我。
「窈窈,你真美。」
「多谢你,窈窈,本王对你,如紫堇一般,至死不渝。」
「本王一生一世对你好」
心跳骤然乱了,不是因为几句甜言蜜语,而是俞湛眼里只倒映着我的影子。
我亦在他眼里心上,这感觉真好。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俞湛身子慢慢好转。
我心里总有一丝别扭——我们一直未圆房。
夜晚,他主动提的同床安置,我思量他伤势应已无大碍,便同意了。
他不禁意动,我忍不住紧张,捏紧了衣裙,又不断暗示自己做好准备,渐渐放松。
可最后,我们相拥而眠。
久久不敢相信耳边所闻,俞湛亲口告诉我。
他......
他不行!
我......
怎么可能?!骁勇善战、血气方刚的王爷不.能人.道,我惊愕不已,不知该可怜他还是同情自己。
不行,为了幸福,我得帮帮他!
6
我曾听闻俞湛没收过通房丫头或者纳妾,也不爱去烟花柳巷之地。
只当他洁身自好,并未往坏处想。
他若无其事、伪装坚强的样子让我于心不忍。
守活寡就受守活寡吧,也不是非得做那档子事。
只要心意相通,也可长长久久。
可是,思及我无法为人母的遗憾,俞湛很可能绝后的痛楚,我没法淡定。
我暗自寻医问药,一心想为俞湛治病,他劝我莫要白费力气,不必劳心劳神,顺其自然就好。
我急了,事在人为!
踏破绣鞋无觅处,我寻访到一位民间「神医」,听说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也许有能力的人都有个性,我费了好些功夫,才让这位大夫应允诊治俞湛的隐疾。
可贺大夫进府后,俞湛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