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要死了

林薇对此一无所知。

她以为我在故意磨蹭，所以更加愤怒。

冲上来在后面狠狠推了我一把。

「滚！别和个癞皮狗一样！」

「那样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心里面是不是很委屈？很愤怒？骂我是一个荡妇？」

「呵呵，对了！我就是人尽可夫！」

「反正孟森哥已经死了，这世界上再没有男人值得我为他守节！」

「哪个男人都可以！就是你不能碰我！」

「我要你当一辈子处男，死了也是个处鬼！」

2

孟森是林薇的初恋。

那时候林薇很清纯，大声说话都会脸红，没人想到她后来会这么放荡。

因为孟森死了，和我一起潜水时出的意外，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林薇就变了。

她恨我，觉得是我害死的孟森。

因为她知道我暗恋她，我家还很缺钱。

我这才策划了「杀人灭口、财色兼收」的阴谋。

林薇去报警，希望我被绳之以法，给孟森偿命。

但根本就没有证据。

因为那本就是事故，我是无辜的。

可林薇不信，她走火入魔了。

她觉得是我实施了「完美犯罪」，抹除了所有罪证。

既然法律不能惩罚我，就由她亲自来报复我。

那时候是我家最艰难的时候。

我爸生意破产自杀。

母亲一病不起。

家里面还欠着几百万的债务。

债主逼着我姐去卖身还债。

林薇找到了我，她答应替我家还钱，给我妈治病。

但条件是我要入赘林家，当一个没有尊严的上门女婿。

走投无路的我只能答应。

况且我真的是很喜欢林薇。

我觉得她对我只是误会，时间长了她会想明白的。

只要我对她好，她也是能被我感动的。

但我错了。

执念就是心魔，是没那么容易放下的。

很多人都把不幸福的婚姻形容为围城。

而我从结婚的第一天开始，就坠入了永恒的无间炼狱！

林薇想尽一切办法羞辱、折磨、践踏我。

她很聪明，知道肉体上的痛苦固然难熬，但精神上的蹂躏更加深刻。

所以她千方百计地凌迟我的灵魂，摧毁我的自尊。

还有比给老公戴绿帽子更酣畅淋漓的侮辱吗？

林薇不让我碰她。

却一次次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过夜。

天天当新娘，夜夜换新郎。

「钟诚，不是我开房开不起，而是当着你的面出轨更有性价比。」

3

走进公司，我能感到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或鄙视。

林薇给了我一个总裁办副主任的职位。

看似尊贵，却没有任何实权。

每天的工作是给林薇端茶倒水，被指使得如同一个奴才。

说我是林薇的狗都抬举我。

因为她对家里面的边牧，比对我好多了。

人是最现实的动物。

公司的人在看明白我这个「总裁老公」只是一个「小丑」后，我遭到了无数明枪暗箭、欺负打压。

特别是当那些给我穿小鞋的人，都无一例外事后得到了林薇的奖励提拔后，我在公司里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成了一个「怪」。

游戏里通关的「boss」。

打我就能升级，爆掉我就能掉装备。

「钟哥小心！」

刚要坐到工位上，实习生乔露小声提醒了我一句。

乔露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良心未泯。

我低头，看到椅子上被人放了十几个图钉。

一屁股下去肯定就血肉模糊了。

「谢谢。」

我很感激乔露。

见我没有中招，那几个要害我的同事们个个哀嚎叹息。

「哎，没扎到！」

「晦气！下次得换个新花样了！」

他们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当着我的面讨论下一次怎么坑我才更有趣。

在他们心中，我就是一个怂逼。

被欺负了只能忍气吞声，根本不敢反抗。

甚至最近这两个月，我脸上连生气的表情都不敢有了。

于是变本加厉，恨不得骑在我脖子上拉屎。

他们不懂，对于一个渐冻人来说，面部会越来越麻痹僵硬。

不论是皱眉、瞪眼，还是怒吼、咆哮，都越来越困难了。

可我的面无表情，在外人眼里却成了在装酷。

于是对我的嘲讽更大声。

「狗屎一样的玩意，摆出那副臭脸给谁看呢？」

「真想抽丫的！」

「一起抽，那样年终奖会不会加倍啊？」

乔露刚来，还不知道我与林薇错综复杂的关系。

只觉得我可怜。

「你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哎哟，心疼了？」

「你们有一腿啊！」

同事在起哄。

又羞又气，乔露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乔露，你不用管我，别给你惹麻——」

才说到这里，麻烦已经来了。

林薇在众星捧月的簇拥下走进总裁办。

她在笑。

笑声却比南极的冰川还冷。

「呵呵，郎情妾意？钟诚你挺有本事的啊。在家里感受不到我这个妻子的温暖，所以勾搭女实习生了吗？」

她步步紧逼，带着凛冽的气息。

「我记得警告过你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怎么玩都可以，但你必须给我守身如玉、老老实实守男德！」

乔露瞠目结舌，才知道我和林薇居然是夫妻关系。

「林......林总，我和钟哥是清白的！」

小女生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放肆！在我面前还有你说话的份？你被开除了！」

林薇与其说在发落乔露，不如说在打我的脸。

我紧紧咬牙，没有为乔露求情。

因为我越求情，乔露的下场只会越惨。

不只是丢工作了，可能在这个城市没法立足了。

林薇就是这么狠的女人。

她自己的亲表妹看不过她对我的霸凌，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她让保镖生生拔光了满口的牙！

乔露哭着走了。

我在众人眼中的形象更加不堪。

「宣布一下，以后欧杨是总裁办主任。」

小情人挨了一巴掌得到了补偿，一跃成了我的上司。

让情人在丈夫头上作威作福，林薇为了羞辱我，还真是用心良苦。

「谢谢林总赏识！」

欧杨得到了教训，不敢再乱叫了。

「跟我进来。」

林薇带着欧杨进了她的大办公室。

百叶窗落下，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却能听到里面暧昧的声音。

反正林薇也没打算收敛，还故意喊得歇斯底里。

她越来越疯了。

不只是在家里刺激我，现在连办公室都成了宣泄的场所了。

外面办公区充斥着诡异的气息。

就是之前总整蛊我的那几个人，此时脸上也都露出了于心不忍的表情。

一定是觉得我太惨了吧？

他们都不忍心痛打落水狗了。

我倒是无所谓。

打开电脑，认认真真地写遗嘱，交代后事。

得了我这个病，是没有办法治疗的。

我已经很坦然了，甚至还长出了一口气。

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解脱啦！

遗嘱里只有我妈和我姐，关于林薇没有一个字。

我想等我化成灰后，她一定会把我冲进马桶，然后过得很幸福吧？

所以对她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其实我曾经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当年她最先爱上的人是我。

是孟森冒领了我们的爱情。

但又觉得没必要。

反正她又不会信。

万一还恼羞成怒，报复我妈和我姐怎么办？

我都要死了，没法再照顾她们，已经够不孝的了。

4

得了渐冻症后，最开始面部僵硬麻痹，手指不灵活。

没法单手拿茶杯，没法自己给自己洗头。

像是用久了的老手机，总是会卡顿。

而人也会越来越沉默寡言。

因为连负责说话的肌肉也开始萎缩了。

最后会失去说话的能力，只能通过眼动仪来帮助表达。

而当进食和呼吸的肌肉受累后，意味着死神在敲门了。

孟森溺水死亡的3周年忌日，林薇照例把我带到了墓地。

下面没有孟森的骨灰，只是一个衣冠冢。

每年的这天，林薇都要逼我下跪忏悔。

我都照做了。

我没罪，但需要钱。

我不和林薇离婚，也是因为钱。

我早就不爱她了。

但我妈还住在医院，每个月十几万的费用，只能指望林薇。

她没把我当成丈夫，我也没把她当成妻子。

她是老板，我只是给她打工的。

看在钱的分上忍受屈辱，我不觉得寒碜。

这年代，谁挣钱容易呢？

所以我当然更不会吃醋了，哪怕她找再多的男人。

只可惜她一直都不明白。

但这次，我没有下跪。

因为我的膝盖已经弯不了了。

「跪啊！」

林薇长发上插着小白花，风中摇曳。

「林......林薇......」

我艰难开口。

「你......你......能给我......1......1000万吗？」

这钱是给我妈要的。

我怕以后没有要钱的机会了，所以想多要点。

「钟诚，你真是一个畜生！」

「当着孟森哥的牌位，你还有脸这么贪婪？」

「跪下！磕头！」

林薇疯了一样又打又骂。

她拼命按我下跪。

我的腿已经灌了铅，她按不动。

看起来像是我在挑衅反抗，不服不忿地闹情绪。

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给我打折他的腿！」

林薇冷酷发布命令。

一群五大三粗的保镖手持棒球棍冲了上来。

狂风暴雨的殴打。

我躲不开，也躲不动。

「咔嚓！」

右腿被一棒球棍狠狠砸断，我终于倒在了冰冷的墓碑前。

鼻子闻到了青草的芬芳。

保镖们没有得到住手的命令，继续乱棍如雨。

我终于昏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林薇趾高气扬地对医生说：「不就是个骨折？还需要住院吗！打个石膏不就可以了！」

「我不在乎浪费钱，但我不想浪费时间！」

「可是林小姐，您先生已经要死了啊！」

医生的话响起，林薇一下子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