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有,但你确定要报名吗?战地记者身份特殊,随时可能丢命,也很难回国。”
“你丈夫会同意吗?”
我看着空无一人,无比冷清的家,从口中吐出一口热气。
“不需要他同意。”
“我报名。”
隔日一大早,我揣着顾临川给我的银行卡去了疗养院。
师兄说了,我大学四年跑的全是类似的项目,选上不成问题。
如今需要解决的,只有疗养院的事了。
十年前,公婆中风,双双瘫痪。
疗养院的花销非常大。
我爱顾临川,也心疼他微薄的工资请不起昂贵的护工。
便默默揽下了照顾公婆的责任,一干便是十三年。
如今他当上机长,钱的事无需再担心。
我也该卸下这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我走到护士长办公室,将银行卡放在桌上,告诉她往后我不会再来,让她安排护工照顾公婆。
护士长面露苦色,连声宽慰:
“珈姐,你是不是......跟姐夫闹别扭了呀?”
这么多年,每每顾临川惹我生气,我就撂挑子不干。
疗养院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护士长这么问,不奇怪。
只是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她见我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
“要不我去帮您劝劝姐夫?姐夫看在两个老人离不开你的份上,肯定会道歉的。”
我摇摇头,说不用。
这从来都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护士长叹了口气,将银行卡收下。
“珈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两个有耐心的人照顾老人。”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走出办公室。
路上,我打开手机买了一张前往沪城的机票。
这次去做战地记者,学校要求需要登记国际身份才能出发。
我和师兄陈肖约好了一起走。
只是没想到,会在飞机上偶遇顾临川。
他一身机长制服,双眸渗出寒意,紧紧盯着我。
“怎么,让你安分点都做不到,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我示意师兄,让他先上去等我。
他担忧地望着我和顾临川,欲言又止,又点头踏进机舱。
空荡的停机坪只我和他两人。
顾临川嗤笑一声,望着我不屑道:
“都追到这了,说说你又想干什么吧。”
我望着他英俊的面庞,挺拔的身姿,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这么多年,我一直为自己拥有一个事业有成,英俊潇洒的丈夫感到骄傲。
也一度沉浸在机长夫人的光环中。
到头来,落了一个遭人嫌弃,迷失自己的下场。
好在醒悟得不算太晚。
我吸了吸堵塞的鼻子,轻吐一口气。
“顾临川,我不是来找你的。”
话语刚落,身后响起一道稚嫩的呵斥声。
我扭头,见到儿子不掩厌恶的神情。
“妈!你怎么还跑到机场闹啊?还要不要爸做人了?”
“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吗?你非得害爸爸丢掉工作才罢休才甘心是吗?”
我心凉了半分,蠕动着双唇,却没有反驳。
在他们眼里,我早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无知妇人了,现在辩驳又有什么意义。
我往前走了两步,越过顾临川,踏上机舱。
“我是有事要去沪城,与你们无关。”
顾临川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夺走我的包,声音有些恼怒。
“什么事比照顾爸妈重要,让你跟同校师兄一起去沪城都不告诉我这个丈夫一声!”
说话间,一名空少走出了机舱。
顾临川的声音瞬间压低,尾音的“丈夫”更是像一缕烟般,令人听得有些不真切。
像是很怕让人得知我是他妻子,连拽着我的手都放开了。
也是。
我与他十三年婚姻,知道我是他妻子的屈指可数。
想来,他终究是觉得我会给他丢人的。
我抿了抿唇角,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该怎么跟他说呢?说我这些年为家庭付出得够多了,现在想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吗?
思索间,他黑着脸将我推上机舱。
“我告诉你,我和儿子今天都有重要的事,没空陪你。”
“我这两天飞东京,回来后你来公司找我。”
我想了想,是该去找他的。
既然打算要走,我跟他也该离婚了。
想到这,我伸出手,示意他将包还给我。
他却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
“要多少?”
我有些疑惑,皱着眉头开口。
“把包还我。”
顾临川眼底划过一丝极浅的尴尬,手上的动作僵了僵。
我顺势将包抢了回来,头也不回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下飞机后,顾临川和儿子已不见踪影。
省去了解释的烦恼,我也松了口气。
我和陈肖师兄去了签证大厅,顺利办好手续。
出来后,我打开手机,准备订回家的机票。
却看见了顾临川和儿子发的朋友圈。
【祝玲珑生日快乐!年年18岁!】
照片中的三人笑容满面,灿烂如花儿,像极了一家三口。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重要的事。
我想起这几年孤零零一人在疗养院天台过生日的凄凉模样,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算了,我都打算离婚了。
他和儿子给谁过生日,也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