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了替白月光铺路,丈夫林序言亲自策划绑架。
命令绑匪生生挑断我的手筋,敲碎我的手骨。
彻底毁了我儿童绘画师的生涯。
更是在孩子的葬礼上,任由白月光的狗撕碎我送给未出世孩子最后的绘本礼物。
我彻底心死,彻底退出他的生活。
林序言恍然悔过,试图用那个早已逝去的孩子挽回我死去的感情。
彼时的我只是坦然拉过林序言颤抖的手抚上怀中熟睡的婴儿,笑着说:
「这就是你的孩子啊。」
1.
林序言搀扶着何云夕推门而入时。
一眼发现深陷在柔软沙发上的我。
我扣着桌角处的离婚协议轻声道:
「签字吧。」
男人疲惫的脱下外套,随意的拿起那份协议翻看。
目光触及离婚协议的字样,强压怒气沉声道:
「苏若,你要跟我离婚?」
我没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林序言满脸不可置信,居然有些慌乱开口:
「就因为云夕的事情?苏若,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同情心么?」
听到他急促的解释,嘴角不由的苦笑。
若是我没有同情心,那么你现在也不会如此偏袒何云夕。
躲在男人身后的何云夕听此暗露势在必得的笑容,却依旧维持着自己善解人意的形象在一旁小声抽泣:
「要是嫂子不喜欢,我离开就是。」
我不愿与他们多言,又一次敲击协议的签字处。
「签字吧,我成全你们。」
林序言满不在乎的点头嗤笑,装作不经意接过去的签字笔悬至半空而落。
「手滑。」
「不介意的话,跪下来找找,好像掉到最里面。」
说罢,把那支签字笔堂而皇之往沙发深处踢了踢。
我对上男人俊美的脸庞。
很难将他和那个当初明媚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从包里抽出另一只黑色签字笔递过去。
笔再次从林序言的手上滑落,被何云夕所穿的高跟鞋轻轻点着。
「咔擦」,笔脆弱的塑料外壳发出清脆的响声。
何云夕捂着嘴装作惊讶说着: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坏了。」
我弯腰捡笔的动作一顿。
打算起身时,被人重重的绊倒在地。
到底还是狼狈的跪倒在地。
一如我那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尊严。
林序言微怔,面色不悦但还是拉起我: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整天尽守着那些幼稚的儿童绘本。」
「想让我签字也行,前提是你得退出金花奖比赛。」
我垂下头,强忍眼眶满盈的眼泪。
「林序言,连离婚都成为交易的筹码了?」
男人闪过一丝心疼又很快消散。
留下一句。
「别老是耍这些吓唬人的小伎俩。」
便亲密的搂着何云夕大步离去,像往常一样,房间只剩我一人。
我收好那份离婚协议,感受小腹处传来的跳动。
安慰自己,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回到孤儿院,墙上已经贴满了孩子们的绘画作品。
院子里最调皮的孩子王跳跳看到我微微隆起的小腹,试探开口:
「小苏阿姨是不是有小宝宝啦?」
我温柔的抚摸他的头,柔声道:
「是啊,所以跳跳以后可不可以和小苏阿姨一起教小宝宝画画呢?」
跳跳扭捏的揉搓着衣角点头答应。
我的脑海不自主的幻想起之后三人围着画板绘画的美好的画面。
面前是未完全创作好的绘本勾线图。
笑着拿起笔继续勾勒起来。
毕竟这是送给腹中小生命第一份礼物。
身后传来异响,未能反应过来,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2.
再睁眼出现的是医院那纯白色的天花板,鼻腔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脑海里不断浮现绑匪狰狞的面孔,恍惚间还置身那个阴冷的仓库。
「听说你是儿童绘本师,想必这手特别值钱。」
眼神含泪,颤抖着不断摇头的我,企图唤醒他们一丝同情。
可什么都没有改变。
顷刻间我的手筋挑断,手骨硬生生的被他们敲碎。
「林总,这样会不会做的太过分?」
明明无力瘫躺在地上,却还是清晰听到林序言冰冷的话语传来:
「你们干得不错,赏金会加倍给你们,只有这样,金花奖才能是云夕的。」
猛然惊醒回神,冷汗已经浸湿后背。
抖动的身体惊醒在一旁陪护小憩的林序言。
男人原本迷离的挑花眼瞬间清明。
「你终于醒了。」
林序言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僵硬的别过头靠在他的怀里。
看着眼前低着头欲喜极而泣的林序言。
为什么还要装出那副爱我入骨的模样。
心脏剧烈的抽痛着,眼泪不住的下落。
林序言一遍遍拂过我的后背,心疼开口:
「哪里痛,我去叫医生。」
我想愤怒拆穿质问他虚伪的假面,可哭到最后失去那份力气和勇气。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向已经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对上男人心虚的眼神,哑声道:
「林序言,我再也不能画画了。」
林序言抱着我都手臂猛的一缩。
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安抚我道。
「怎么会,你只要好好修养,就会...好的。」
他自顾自的絮叨着,说到最后两字连自己都失去底气。
我沉默望着那双估计连画笔都握不住的手,苦笑着轻声回复。
「你应是最清楚不过,毕竟那可是你亲手下令的。」
林序言的声音哽住,脸上露出被拆穿的窘迫。
空气陷入静谧。
不过半晌,男人烦躁的踢开一旁的座椅,看向我的眼神染上愠怒:
「要是你早点退出比赛,我也不至于使出这样的手段。」
特制手机**突然响起打破这瞬的僵局。
林序言避着我看眼来电备注,立刻捂着手机听筒,放软语气:
「苏...若若公司有事需要出差,过几天我再来接你出院。」
「你安心修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说罢,慌乱摔门离开。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我将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林序言那句漠然无情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回响着。
明明已经将自己整整包裹在被子里。
为什么整个人全身冰冷,如坠冰窖。
苦苦隐忍的眼泪终是滑落。
腹中轻微的颤抖让我回神。
对,我还有这个小生命的陪伴。
开始积极参与复健疗程。
当筷子又一次从手中掉落。
无一不说明恢复希望的光芒多么渺茫。
连日的悲痛此刻喷薄而出。
紧握着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医院的墙壁上。
指节处映出点点猩红。
例行进来检查的护士尖叫出声,慌乱拉着我去包扎。
出门的瞬间,撞见我那个自称有事出差的丈夫林序言。
3.
此时的林序言正陪着何云夕产检。
我的眼前像是蒙上一层雾气怎么也消不开。
一贯冷颜矜贵的男人温柔的扶着女人的细腰,叮嘱着些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格外甜蜜。
转过身来的何云夕惊呼一声:
「嫂子,你也在这里啊。」
说话间不忘亲昵的扯了扯林序言的衣角。
男人冷厉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有一瞬间的惊慌,身子刻意往旁边挪了两步。
「苏若,你跟踪我?」
没有刚刚的柔情,只剩下质问。
我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刺眼的嘲讽,迫使林序言粗暴的拉住我的手臂,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数落:
「你在闹什么,你能不能懂一点事,不要再拿你那幼稚的孩童想法来为人处事好嘛?」
何云夕双眼微红,小心翼翼紧跟上前说道:
「就是啊,姐姐,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些幼稚的事情啦。」
我抿着唇推开林序言拉住我的手,虚弱的脸上满是淡漠的神情。
「好。」
见我如此痛快的应下,两人的脸上都出现诧异。
林序言不由放低语气,自以为好声好气跟我说道:
「我知道你介意云夕,但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不能不去管她。」
包扎好的手指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你现在这是管到床上去了?」
嘲讽的话音刚落,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我的脸上。
本就无力的身体一下子跌坐在地。
浓厚的铁锈味在嘴里漫延,包扎好的指节砸在地上渗出血丝。
看着突然暴怒的林序言,结果不言而喻。
何云夕率先反应过来,握着我的手哭诉:
「嫂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序言哥,都是我不懂事。」
如花似玉的脸上满是泪痕,依旧不断的向我祈求着。
见我无动于衷。
何云夕的脸色逐渐惨白,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会把孩子打掉的,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影响你们的感情。」
原本呆愣站着的林序言猛然回神。
心疼扶起接近昏厥的女人,失望的看着我:
「苏若,你怎么这么狠心。」
可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闭了闭眼睛,压下眼眶涌出的泪水。
再睁眼,眼底只剩下那份漠然。
林序言有些心慌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妻子,还要想要辩解什么。
被何云夕痛呼声吸引过去。
「序言哥,我肚子好痛,是不是孩子不要我了?」
男人紧张的弯下腰安抚。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闻言,我的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
尽管早就做好准备,可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不免心痛的厉害。
被男人紧搂在怀里的何云夕得意的对我笑着。
我倔强的别过脸去,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滑落。
这场博弈,我早已注定是失败者,不是么?
4.
没有听从医生的嘱咐,我强制要求出院。
归家已经许久,但林序言始终未曾出现。
他还是食言了。
我不再像以往那般不断追问催促的发消息打电话。
大抵想开,有何云夕的地方才是他林序言真正的家。
保姆王妈看我虚弱,特地煲好的鸡汤给我补补身体。
摆在眼前升腾起热气的鸡汤。
让我难得起了些胃口。
收起医生寄来的检查报告。
端起碗口刚到嘴边。
被门口突然归家的林序言出口打断:
「你姐姐身体弱,鸡汤还是给她补补身体。」
愣神之际,手中的碗已经被林序言夺去递给身旁的何云夕。
看着面色红润,甚至孕态十足的女人。
鼻头忍不住酸涩,我再开口已经压抑不住哭腔:
「难道我就连喝一口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语气太过委屈。
林序言心脏抽痛一下,还是不悦的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开口:
「不过是一碗鸡汤,苏若你怎么变的这么小气。」
何云夕搂着他的手臂,朝我露出挑衅的笑容。
「对啦,我还要谢谢姐姐呢,要不是姐姐退出成全我,我怎么会拿到金花奖呢。」
我垂下头拼命隐忍要溢出的眼泪。
原来自己是这么**。
居然还想要为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落泪。
何云夕的惊呼声响起:
「啊,宝宝刚刚突然踢我了一下。」
林序言眼神放光,直直贴近她隆起的小腹感受着动向,念叨:
「真的,我能感觉到他在动。」
他们才是真正温馨的一家三口。
而我这个局外人,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气氛陷入诡异的平静。
林序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拉开俩人的距离转移话题道:
「云夕待会儿要去产检,你有空也跟着过来一块检查。」
泪水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下。
我轻抚上小腹,那里也有个小生命的存在。
不过这个原本惊喜的消息,不知如今是否会成为惊吓。
之前独自做完所有检查,忐忑等待产检结果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
我没有一次不是满怀期待旁敲侧击提出让他陪我去医院体验新手父母课程。
可林序言想也没想就以各种借口工作推脱拒绝。
瞬间,我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冷。
现在倒是借由她人的光,得到这份殊荣。
林序言见我不说话。
不管不顾我的意愿,恼怒拉着我陪同上了去医院的车。
像是故意一般,坐在后座的俩人刻意忽视我。
林序言不断挑起话题,逗的何云夕笑语连连。
我不甚关注。
原本心脏的抽痛感连同那份爱意正在消磨中消散。
手机震动,是助手陈悦的电话打来,女孩喜不自胜急切的跟我展示:
「小苏姐,「晴天」的儿童绘本已经送到孤儿院啦,孩子们都很开心,都吵着闹着要你来教他们画画。」
我一一柔声应好。
挂断电话又情不自禁想到。
画画,可是我再也拿不起画笔。
这样的我还能教他们么?
呆呆盯着陈悦发来的照片,看见那一个个可爱憨厚的孩子的笑颜。
胸口的苦闷窒息的感觉让我喘不上气。
儿童绘本师的职业让我本能的更加喜爱小孩。
我的孩子也会这样的可爱吧。
又一次轻抚小腹,幻想小家伙以后调皮的模样浮现在脑海。
一阵吵闹声音从医院走廊尽头传来,拉回我的思绪。
「偷小孩啦!」
「赶紧抓住那个人贩子,别让他跑了!」
我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挥舞着匕首跑了过来。
人贩子慌不择路,想抓住一个人质抵挡。
目光随即锁定在我和何云夕两个柔弱无骨的女人身上。
心脏剧烈的跳动,理智告诉我得快离开。
可灌了铅的腿怎么都挪不开。
电光火石之间。
林序言已经一把拉过脸色惨白的何云夕。
我被抛弃,等我反应过来,匕首已死死架在我的脖颈处,留下深深的血痕。
尖叫声四起,走廊再次变的混乱。
林旭言安抚好何云夕后。
立马神态慌乱的朝我走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触及我平静的视线咽在喉间。
我就那样平静的望向他,平静的有些冰冷。
赶来的警察趁着与人贩子谈判失神的间隙,一脚踹开匕首。
制服了他。
「女士,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听此,后知后觉的难过才席卷全身,泪水无声的落下。
真的好疼,心怎么好像破了一个大洞。
林序言眼里满是愧疚,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
「若若,对不起,可云夕怀孕我不能...」
我将头深埋在双臂中不愿听他的解释。
男人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最终演变成一声声长长的叹息。
「我会好好陪着你。」
5.
大抵是对我真的感到愧疚,林序言大部分时间都会陪在我的身边。
这引起何云夕大大的不满。
总会以孕中不适的理由拉走林序言。
男人一开始还会找借口,见我敷衍的态度。
好似被落了面子,陷入冷战的边界。
我侧过身,原来的医院消毒水味道也不是那么难闻。
至少比男人身上浓厚的香水味好闻多了。
何云夕总会用无意义的小伎俩对我无声的宣战。
但是现在的我只想好好护着我的孩子。
满身酒气的林序言推门而入,神志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我捂着鼻子,蹙眉着吩咐保镖将他架到床上。
「叮咚。」
结婚戒指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目光有瞬间的呆滞,他居然还戴在手上。
刚想捡起,可总是有一道声音,诱惑我侧过戒指。
看清戒指内侧的缩写,瞳孔紧缩。
「HYX。」
脑中突然清晰的回想起林序言结婚典礼上的一场举动。
司仪宣布交换戒指时。
他低垂着头,迟迟不肯让我为他戴上戒指。
直到他的好友将如今这枚戒指递给我。
当时喜悦冲昏头脑的我,忽视他好友眼中的同情。
这一刻,我意识到原来那场婚礼是他和何云夕的,而不是我的。
心脏传来钻心的疼痛让我眼眶瞬间蓄满眼泪,下唇也被咬出深深的牙印。
最后像个空洞的木偶,将戒指小心翼翼套回林序言的手上。
看向男人的眼里再没有了爱意。
从医院产检回来踏进电梯。
刺耳的警鸣声和黑暗将我瞬间吞噬。
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仓库痛苦的场景。
我摸索着拿出包中的手机,下意识拨通林序言的电话。
电话许久未曾被接通,屏幕消息却闪了闪。
是男人久违更新的朋友圈。
「安安已经平安到来啦。」
边角处露出熟悉的衣袖口。
怪不得,没能接电话。
泪水怎么也抹去,小腹的痛感更甚,手机从手中跌落。
无助的紧靠在墙壁为自己,也为腹中的孩子哭泣。
林序言不安的等待在手术室旁。
看着手机上多个苏若的未接来电。
心里涌上不安。
刚想回拨电话,被从手术室里的护士转移了注意。
护士笑眯眯的将手中的新生儿放在林序言怀中,恭喜:
「是个漂亮的小公主,长得可真像爸爸呢。」
林序言只是看着没有接,思索片刻难得反驳开口:
「我不是孩子的爸爸。」
护士站在原地,尴尬的打着圆场,抱着小孩重新进了手术室。
心里止不住的吐槽。
不是孩子爸爸,还对孕妇那么殷勤。
护士离开后,林序言才拨通苏若的电话。
开口确是陌生的声音,质问的话刚到嘴边,硬生生僵住。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句:
「苏若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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