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连忙带着她去了如厕间。
宋锦暖窸窸窣窣的解开裙带子，坐在一个带着灰的桶子上。
把刚刚吓回去的污秽，彻底解决。
只是坐在那边，她还有点手脚发麻。
想起宋锦华这个疑似老乡的女子，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嘴唇都泛白了。
这些年，她谨小慎微的刻意示弱讨好她，才使得她和白姨娘日子好过那么一点点。
她还记得满月那天她姨娘抱着她，来到了嫡母的客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嫡母的脚边。
“姐姐，托姐姐的福，能让我有一个安身之所，我这辈子所求只求能让暖暖长大，嫁个普通人就可以，旁的心思我一点也没有。”
那时候暖暖睁着眼睛很安静的观察着这一幕。
她的心一阵疼痛。
没想到古代姨娘的地位是这样的。
她不是全部看清嫡母长什么样，只是朦胧中觉得嫡母长得很周正，有点胖，脸很白，带着看不透的笑容。
她静静的喝着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是拿手慢慢的用茶盖刮着茶沫子。
时不时可以听到她吹着气，喝茶的吞咽的声音。
白姨娘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暖暖能感觉到她娘亲的紧张和决绝。
她近处看的很清楚。
她姨娘柔和的脸上出现了坚韧的表情。
她都能看到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都没有毛孔，只有逆光带着那发光的绒毛。
“请姐姐赐绝子汤!”白姨娘咬着嘴唇颤抖的说道。
刮茶沫子的瓷器声戛然而止，声音缓缓的响起：“白妹妹可是想清楚啊！喝了这绝子汤可是再无子嗣。”
“姐姐，我本就家破人亡，得老爷收留，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如今我有了暖暖，一生别无所求，以后吃斋念佛，感念姐姐的恩德。”
宋锦暖吸手指的动作都停顿了，她心里一酸，明明，她有很多想法，在这一刻也无奈的接受事实。
她的娘亲为了她能安全成长，放弃了再生一个儿子翻身的机会。
而她那一刻，千言万语再多的想法其实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的身份决定了她地位。
虽然她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仅仅多了一些记忆和女权的思想。
那是因为她的成长环境和教育所致。
但是现在来到的世界是女人三从四德依附男人的古代。
“罢了，妹妹你既然如此真诚，我也不能驳了你的好意，刘妈妈……”
旁边一个中年的妇女，面容严肃，听了宋夫人的话立刻示意旁边的一个小丫鬟。
没一会，一个伶俐的小丫鬟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刚进门暖暖都能闻到浓烈的中药味。
每喝都能知道很苦。
暖暖想用哭来制止。
凭什么都是人，就要这样低三下四。
可是即使她是那个社会的她也知道在权贵面前百姓依然是蝼蚁，何况是一个府里的小姨娘。
她正想着要怎么哭，就听到依然淡定刮着茶沫子瓷杯的声音。
这声音在暖暖听来极其刺耳，压抑。
还没等她哭。
白姨娘温柔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婴儿，伸手拿起碗就一饮而尽。
“咿呀咿呀……”
娘亲不能喝呀。
可是为时已晚，她娘亲的决绝超出她想象。
随着几声咳嗽，和她的哭声，坐在梨花靠椅的宋夫人，随意的放下茶杯。
嘴角有了笑容，说道：“哎呀！妹妹这是……我也只是看看你的诚意，没想到妹妹如此坚决，倒让我刮目相看，来，把……小孩儿抱过来给我看看。”
额，咿呀几声的暖暖才发现，那个嫡母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真的……
不知道如何表达她此时的心境。
白姨娘急忙拍拍她，说道：“暖暖不哭哦，不哭，你的嫡母想要抱抱你呢！”
暖暖当然是能听懂的，既然绝子汤已经喝了，她不能不听话，惹得嫡母厌弃她姨娘了。
她委屈的停止了咿呀的哭泣，转着水淋淋的眼睛，安静了下来。
被换了一个怀抱的她，感觉到那个宋夫人手指甲很长，透过衣服都掐到她肉了。
这个坏透的的女人，一股甜腻脂粉让她有点头晕。
可是暖暖都忍住了。
凑近一看才看清那个女人的嘴脸。
宋夫人面如银月，笑盈盈的眼睛不达眼底，给她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毕竟是官宦的大家**出身，气场很足，标准的当家主母。
只是如果不是指甲刻意的用力掐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心善的妇人。
这一刻，暖暖内心是想哭的，这个毒妇，她才一个月，虽然天气寒凉了一点她穿了厚的衣服，可是还是很疼啊。
这个嫡母是个毒妇呀！她快疼死了，憋着嘴，尽力忍住，不能给娘亲添麻烦。
“哟，这五姑娘倒是乖巧，不哭不闹的，抱我手上就不哭了。”
暖暖忍住心中不快，对着这个笑面虎嫡母露出婴儿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婴儿的笑容是有感染力的。即使是这只笑面虎宋夫人。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指甲松了一点。
暖暖松了一口气，继续对着她笑了一下。
如果笑一下可以不用指甲掐着她，那她愿意违心的笑。
“这五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怪乖巧的。”
“姐姐，五姑娘叫宋锦暖。”白姨娘刚吃完药脸色有点苍白，有点紧张的说道。
宋夫人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刮着宋锦暖的脸。
白姨娘看见心里担心，却又不敢说什么。
宋锦暖也紧张的害怕被她毁容了。
她只是刮了一下后说道：“倒是可以和华儿做个伴，你也乏了回去休息吧。”
白姨娘紧张的点头说是，步履蹒跚的轻轻接过宋锦暖，轻福一下就退出了宋夫人的客房。
等到了白姨娘的小院子，解开宋锦暖的衣裳，才发现她的腰间都青了。
白姨娘向来淡然的脸上，出现疼惜内疚的神色。
崩溃的哭了出来：“我的暖暖，是不是很疼呀，都怪娘没用，你这么小，掐青了，都不哭一声……”
此刻劫后余生的她，又困顿又饿。
白姨娘也知道，让她喝饱后，她就快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听到她那便宜老爹来过，似乎一个劲在道歉。
宋锦暖很好奇，奈何她实在太困了，迷糊中她好像感觉有人给她涂了药膏，似乎不是白姨娘给她涂的。
因为她感觉到手很粗糙。
她嘴角不满意的吹了泡泡，觉得药膏清凉止痛就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