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时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他想这下肯定是瞒不住了,于所念送他来医院肯定是将一切都知晓了。
江时宴轻抿了一下嘴唇,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着,掌心也冒出汗珠来,他试图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可心脏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狂跳不止。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于所念。
这时,护士从门外走来,利索的给他换了药:
“知道自己肺有问题还不戒烟?你真的是心挺大的,这次你还是得谢谢人家这路过的大爷,要不是人家,你这会儿魂都到地府报道了。”
江时宴呆愣片刻出口:
“大...大爷?”
居然不是于所念?
护士望着江时宴疑惑的面容开口:
“不然你以为是谁?”
江时宴喉咙干燥的几乎无法发出声音,他努力咽了口唾沫,却只感到一种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是啊,他以为,是他的老婆。
大抵是受了太多伤害,江时宴躺在病床上开始祈求死亡的到来。
又许是他太过诚心,三十分钟后他如愿以偿的被推进了抢救室。
医生检查了一番,迫切的询问道:
“这么严重!要下病危通知!快联系患者家属!”
江时宴的父母不在身边,护士只好给于所念打去了电话。
可对方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当然了,灯红酒绿期间她又怎么会想得起别人呢?
于所念彼时正在大家的簇拥下与常耀做着接吻的惩罚。
一旁江时宴的监护仪也如同于所念的心跳一般极速的跳跃着。
望着病床上等待急救的江时宴,医生咬了咬牙:
“等不了了,患者需要急救先抢救再说。”
江时宴被推进了抢救室。
昏迷期间,江时宴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在这段婚姻中,江时宴一直都是卑微的。
他为了于所念去学习英语,为的仅仅只是跟她有一些共同话题。
为了让于所念开心,江时宴用他笨拙的双手特意编制了一条带有花色的围巾。
那条围巾至今还在衣柜的最深处放着。
而于所念胸前的胸针即使褪色了也不愿将它闲置。
日日都戴在身边。
只因这是常耀送给她唯一的礼物。
原来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奋力坚守着属于两人的这段关系。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
昏迷中,江时宴隐隐约约听到医生在谈论自己的妻子:
“你说他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得了这肺癌,都这么严重了也没有见一个人过来看过他,哎...真是。”
“谁说不是呢,一个丈夫命在旦夕都联系不上的妻子,其实跟没有也差不多。”
“真是可怜了。”
之后的几天,江时宴就一个人独自呆在ICU配合治疗。
每天睁眼面对的就是尖锐的针头和孤独的消毒水气味。
直到一周后,于所念才终于赶到了医院。
一进门就来到江时宴的身前,满眼关切:
“时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时宴抬头本想解释,又莫名想起了那天的几十通电话,心中一阵烦闷。
不是他不说,是很多次他都说了。
只不过于所念忽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