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季**,您真的不打算将您找回记忆的事情告诉陆先生吗?”
季思淼兀地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对,我不想告诉他。”
对方停下在纸上勾画的手,推了一下眼镜,公事公办回道:“季**,我是陆先生为您聘请的私人医生,他对您很关心,我有职责将您的情况告诉他。”
“那......可以帮我瞒一个月吗?一个月后再告诉他吧,我现在也只是想起一点......”
季思淼垂下眉睫,后颈清瘦的骨节露了出来,被陆川柏养得浑身的脆弱更是惹人怜爱。
半响后,对方松了口:“好的,季**。一个月后我会告知陆先生的。”
“谢谢。”
季思淼轻声回道,又盯向窗外,安安静**着,像一尊花瓶。
不知什么时候,她窝在沙发里合上了眼,睡了过去。
再睁眼,陆川柏已经回了家,正拿着毛毯站在她面前。
“淼淼,你醒了啊。以后别再沙发上睡了,小心冻凉。”
陆川柏一边贴心地叮嘱着,一边用毛毯将季思淼裹住,一把抱在了怀里。
“你看你,手脚这么凉。”
话落,陆川柏温热的大手便落在了季思淼的脚上,细细摩擦着,不一会儿,脚就暖了起来。
自始至终,季思淼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陆川柏做着一切。
失忆前的往日与如今,让她整个脑袋割裂得厉害,行动比平日都迟缓些。
暖热季思淼的手脚后,陆川柏就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深吸一口气。
“淼淼,今天有没有想我?”
季思淼还是没有回应,颈间突然传来湿热的啄吻,让她猛地一缩。
陆川柏这才感到不对劲,抬起头盯着季思淼,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
依旧是往常柔弱无害的模样,但他还是不放心,强制掰起季思淼的下巴,将吻印在她的唇上,随后淡声道歉。
“对不起,淼淼,我知道我今天回来晚了,你别生气。那个客户实在太难缠了,为了从他手中拿下生意,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这次,季思淼没有再躲,陆川柏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将手机摆在她面前。
“淼淼你看,这是我为你订的新衣服,马上天气就要降温了,你在家也要穿厚点。不许趁我不在,就光脚乱走。”
季思淼的视线迟缓地落在手机界面上,一整面的当季最新款定制衣服,从里到外,样样俱到。
若是往日,她定会高兴地细细翻看起来,再亲昵地对陆川柏说谢谢。
可记忆恢复后,她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劲。
陆川柏看似处处关心她,实则也处处控制着她,连穿衣款式都得经过他的手。
季思淼勉强扯了扯嘴角,正要挪开视线,突然一个来电信息印在了手机界面上。
是柳知夏。
陆川柏的前女友。
面前的手突然收回,陆川柏歉意地示意一下手机,开口:“淼淼,我就说这客户难缠吧,你看,这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我去接听一下。”
包裹在四周的温暖兀然消失,陆川柏捏着手机就火急火燎走进书房,还特意关上了门。
可他之前从不对她这样。
自从前段时间,柳知夏的名字就频频出现在陆川柏的手机上,每次他都仗着季思淼失忆,以客户为由糊弄了过去。
而季思淼向来对他报有百分百的信任,也从不怀疑。
只是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陆川柏回来得越来越晚,为什么他花在手机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就打开了,陆川柏大步走了出来,将脱下的外套又穿上。
“淼淼,生意上出了一些问题,我要去跟客户当面商量,我会晚一点回来,你先睡,不用等我。”
说完,他又印了一个吻在季思淼唇上,没等她回应就大步流星离开。
季思淼收回落在陆川柏背影上的视线,狠狠地擦掉唇上的触感,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失忆前,陆川柏就已经追了她三年。
这三年,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各种财宝如流水般送到她的面前。
那时,她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自己是一张白纸,所以要求对象也是白纸。
陆川柏信誓旦旦地在她面前发誓了三年,称她是他唯一的初恋,季思淼这才逐渐松动,试着慢慢喜欢他。
在一次登山活动中,季思淼不幸遇见了暴雨。
在滚滚泥石流中,她本要绝望,却看到陆川柏逆流而来,背着她一步一步逃出生天。
自此,陆川柏的身影便刻在了她的心里。
然而,就在她准备答应陆川柏的追求时,在他的生日宴上,她却看到了柳知夏,陆川柏瞒了三年的前女友。
两人被双方的朋友推搡在一起,陆川柏下意识便搂住了柳知夏的腰,脸上是无奈的笑意。
陆川柏对她很好,可他对柳知夏也同样。
那次生日会,她亲耳听见那群人的起哄:“陆哥,这袖扣你还留着呢?是不是忘不了我们柳大美人啊?”
而陆川柏没有反驳,只笑骂了一句:“滚。”
他的朋友没有滚,但季思淼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随手将准备了很久的超跑钥匙扔进了垃圾桶。
在回去的路上,她就失神出了车祸,自此失去了记忆,被陆川柏养在这座海岛上,圈禁起来。
他趁她失忆,直接伪造了他的身份,哄着她结了婚,编织了一段热恋感情。
也许是因为失忆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川柏,也许是失忆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总是对他很信任,自然而然就交付了她的真心。
可现在,她才发现,一切都是谎言,她就像楚门,被迫上演一段恩爱的戏码。
柳知夏的出现,掀开了这段虚假爱情的另一面。
季思淼回到卧室,将自己塞到被子里,睁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可直到第二天天明,陆川柏都没有回来。
她狠狠闭上了眼,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一动就干涩得厉害,就像她此刻的心,揪得发疼。
被窝下的手慢慢握紧。
陆川柏,我给过你机会了。
季思淼掀开被子,大步走进书房,随意扯了一张纸,写下“遗书”,便塞在了他的桌垫下。
陆川柏,这是你逼我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