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来娣挥手打断：“以后别做那些让我心里不舒服的事！”
李珍莲一时语塞：“可那十五两银子，咱们家哪儿赔得起？”
“林勇虽然不成器，但他妈可阔气得很，林家在这一片是有名的富贵。嫁过去，你不会吃亏。”
“你长得好看，哄哄林勇，这事就算了结了。”
一听这话，林来娣心里就有数了，准没憋好屁！
她顺手抹了把头上的泥土，朝李珍莲脸上甩去，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接着“呸呸”两声，厉声说道：“谁欠的债谁还，冤有头债有主，真没办法，你顶上，别带着遗憾见阎王！”
“啊！”
李珍莲想反驳，一张嘴却吃了一嘴泥，恶心地直翻白眼，连连后退，扶着墙干呕起来。
这时，林大年已不在院子里，想必是又回田里忙活了。
心头的那口气，总算是顺畅了。
林来娣没再搭理李珍莲，转身打算烧壶热水洗个澡。
可她刚靠近院子角落的水缸，院门边就传来了柔和的女声。
“来娣，你在屋里不？”
“哎哟！来娣阿奶，您咋了这是？”
话音未落，一个粉衣身影闯了进来，见到李珍莲满脸满嘴的泥泞，瞬间呆立当场。
“美，爱花……呕……”
李珍莲拽住张爱花，本想说话，却因嘴里满是泥巴，只发出干呕，难受得直揪胸口。
泥土四溅，有几粒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张爱花的新裙子上。
张爱花眼见如此，赶忙退后几步，先前那假装的关心被嫌弃取代，眉头紧锁盯着污渍。
这条裙子是她新购的，头一回穿就遭了殃，心疼不已。
抬头一瞧，林来娣却像没事人一样，在墙根下的水缸那儿舀水，一股无名火噌地冒起来。
“来娣，你在家呢！你阿奶都难受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照顾下？”
林来娣舀水的动作未曾停歇，眼角一挑，冷冷回应：“你家住在海边吧？心怎么那么宽呢。”
张爱花自小丧母，家里独苗，小时候常饿肚子，原主曾施舍过几顿饭，自此她便黏上了。
常常往林家跑，顺带蹭上一两餐。
后来她父亲突然发财，张爱花也跟着趾高气扬起来，对原主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炫耀，原主本就不喜与她交往，但碍于自己性情软弱，只能避而远之，这反而让张爱花更觉得得意。
听了这不客气的话，张爱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责问道：“来娣，你这是什么话？就算她不是你亲阿奶，也该尊重长辈吧。”
林来娣放下瓢，侧过身子，从头到脚将张爱花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跟你没关系！”
这家伙心机深沉，要不是今天原主看见她和林勇在草丛里鬼鬼祟祟，也不会惊慌失措掉进水里，丢了性命。
一想起这些，林来娣怒火中烧，丢下木桶，快步逼近，趁着张爱花发愣的当儿，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
张爱花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怒视着：“林来娣，你疯了吧？干嘛打我？”
“因为你不知廉耻！”
林来娣双手叉腰，字字铿锵。
“不知廉耻”四个字让张爱花神色闪躲，抿着嘴强装镇静：“你骂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时，李珍莲也缓过神来，口齿不清地帮腔，牙齿间还挂着泥点。
“这丫头就是欠教训！”
二人一同瞪向林来娣，气势汹汹。
林来娣眼明手快，一把抓起头上的烂泥，做势要扔出去。
嘴里同时也不饶人：“张爱花，你背后说李珍莲是老不死，现在又装好人，这还不是不要脸？”
原本因为惧怕泥巴攻击而止步的二人，听了这话，全僵在了原地。
李珍莲满脸泥泞，模样滑稽，但那双三角眼却透出凶狠的光芒，直射张爱花。
“你说我是老不死？”
村里的事儿，哪家媳妇软弱，哪家婆婆厉害，谁不清楚。
背后嚼舌根虽常见，但没人会当面撕破脸皮。
见李珍莲矛头转向，林来娣趁机添油加醋：“她还说林耀祖是败家子，满脑子的浆糊呢。”
林耀祖可是李珍莲的底线，谁碰谁倒霉。
这话一出，真伪不论，李珍莲已挽起袖子冲了上来：“今天非得撕烂你的嘴，你这浪荡货……”
张爱花彻底懵了，她来找的是存在感，不是来挨揍的。
于是，她拔腿就往外跑。
李珍莲见追赶无望，顺手抄起墙角的粪瓢，满满舀了一瓢，往那边一扬。
“哎哟，我新买的衣裳哟。”
“我和你拼了……救命啊，打人啦……”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说话。”
咒骂声和哭喊声渐渐远去，林来娣目送两人消失，才掩上门，咔嚓一声落了锁。
转身回屋，快速冲了个澡，又仔细洗了头发。
收拾利索，她捧着那堆脏衣服直奔河边清洗。
李珍莲追着张爱花跑了半条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怕丢脸只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本想回家继续给林来娣点颜色瞧瞧，却发现人不见了，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干脆转身跑到田边找林大年诉苦去了。
河岸边，妇女们边洗衣服边闲聊。
“哎呀，你们没见着，那场景可真惊险。
来娣都快浮不上来了，多亏周叶跳下去救人，不然真不堪设想。”
“这么危险！周叶虽说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没想到还有这么仗义的时候。老林家怎么也得提着大礼去感谢救命之恩吧。”
“那可不一定。”
吴荷花撇撇嘴，扫视一圈，压低声音说道，“李珍莲那时脸拉得老长，一句谢谢都没有，直接把来娣从周叶怀里扯开，还说……”
“还说什么了？”众人好奇，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说来娣湿漉漉的贴在男人身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哎哟，这像是当阿奶该说的话吗？”
“也不奇怪，毕竟不是亲的，李珍莲本来就对她们姐妹几个不冷不热，谁看不出来……
嘘，来娣来了。”
女人们立刻收声，目光投向走来的林来娣，眼中满是同情。
“来娣，到这边洗，这儿石头稳。”
吴荷花正好起身，让出位置，关切问道，“刚才没被吓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