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将军通敌叛国,被判斩立决,方才我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
一个瘦的几乎是皮包骨的女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气息微弱,身体微微颤抖。
床边站着一个身披红色大氅的秀美女子,见床上的女子不说话,她继续道:“楼姝卿,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也是,堂堂骠骑大将军嫡女,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父亲死了呢。”
“如今你可是罪臣之女,若不是你嫁给了琛哥哥,你也难逃一死。”
女子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得意道:“一个罪臣之女,怎么配当琛哥哥的妻子。这是琛哥哥给你的休书,你啊,可得好好收着。”
“你不说话,还是不相信吗?楼姝卿,你不相信,也改变不了事实。”
“对了,我这次来的目的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喜事,半个月后是我和琛哥哥大婚之日,你可千万得熬住啊!”
说罢将手里的休书丢到床上,见对方依旧不说话,无趣地撇撇嘴,转身离去。
就在女子转身的一瞬间,床上的楼姝卿暴起朝女子扑去,手中的瓷片朝女子的颈脖划去。
女子虽然反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也奋起反抗,颈脖被划了一道,鲜血染红了纯白色的毛领,但因为楼姝卿破败的身体力气不大,伤口并不致命。
楼姝卿很快被甩在地上,伤上加伤,吐了一口血后便无力再起。
女子捂着受伤的颈脖,气得面容扭曲,朝楼姝卿胸口狠狠踹了两脚,“该死的贱人,竟然敢伤我,来人,把她丢去喂狼。”
……
“顾景琛、苏映雪,你们两个渣男贱女,都给我死。”
楼姝卿骤然睁眼,眼底满是恨意。
“小姐,你怎么了?”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听到动静,匆匆来到楼姝卿床边,一脸担心道。
楼姝卿听到清秋的话,回过神来,方才她又做梦了,最近几天天都做一些奇怪的梦,方才这次最真实,也最可怕。
但这些也不方便和清秋说,摇摇头,心有余悸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见楼姝卿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清秋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小姐,我听人家说现实与梦都是相反的,噩梦不必当真。”
楼姝卿敷衍地应了一句,真不真的,她也不知道,因为那些梦太荒谬了。
……
“小姐,顾世子来信了。”
楼姝卿手中的杯子摔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茶水飞溅,弄脏了浅色的裙摆。
“小姐,有没有被烫到?”清秋紧张地弯腰擦拭茶渍,询问道。
见楼姝卿摇头,这才直起身子,对方才说话的丫鬟怒斥道:“迎春,小姐心善,但你若是再不改改这毛躁的性子,迟早会吃苦头。”
迎春缩了缩脖子,怂怂道:“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清秋对她有些头疼,每次都是这样,关键是小姐还总纵着她。
“小姐,奴婢先帮您换身衣裳。”裙摆都脏了,不过幸好人没被烫到。
楼姝卿没应,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对迎春道:“你方才说顾世子来信了,给我看看。”
顾世子,承恩侯府的世子顾景琛,也是她的未婚夫婿。
迎春乖乖双手奉上书信。
大大咧咧如她,也察觉到了自家小姐有些不大对劲。
楼姝卿打开信封,看到如梦中一模一样的内容,一瞬间,脸上血色尽褪,手指微颤。
这副模样,吓得清秋和迎春脸都白了,“小姐,你怎么了?”
楼姝卿攥紧拳头,直到指甲陷进肉里,丝丝疼痛唤回了理智,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
“我没事,去换衣服吧。”
两人不疑有他,伺候楼姝卿换衣裳,只是当清秋问到换哪一身时,楼姝卿看着全是浅色的衣裙,蹙了蹙眉,随意指了一套软蓝轻罗云锦裙。
换衣服时,楼姝卿在胸部的白色裹胸布上停了一瞬,动手扯开,顿时,呼吸都畅快不少。
清秋看到楼姝卿的动作,眼底闪过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服侍楼姝卿换好衣裙后,将换下的衣裙抱去让人清洗。
迎春也被楼姝卿打发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望向铜镜中自己。
柳眉杏眼,素齿朱唇,巴掌大的小脸配上精致的五官,是人人都称羡的绝美容颜。
这几日,说是梦,其实是顾景琛和苏映雪两人的一生。
这两人,就像是话本子里的两个主要人物,而她,只是其中一个短命配角。
原本只是觉得荒谬,直到方才,她收到了顾景琛的书信,信中的内容和梦中的一字不差,这让她惶恐不安。
事情发展,会如梦中那般吗?
不,楼姝卿目光落到自己手心月牙型的伤口上,倘若自己的梦是预知未来,那不就是提醒她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镜中的少女缓缓露出一抹笑容,勾魂,夺目。
楼姝卿起身,抬脚向外走去,乌黑的缎发刚好垂在盈盈一握的细腰上,丰盈窈窕的身姿随着步伐缓缓走出房门。
天空很蓝,阳光有些炽热,这一切,都很平凡,但梦中的自己从嫁入顾家回门后开始,到死,也没有感受过。
……
三日后。
今日是顾景琛平定叛乱,进京的日子。
梦中顾景琛回京,还带了一个妙龄女子,名唤苏映雪。
据顾景琛所言,苏映雪是他的救命恩人,因为孤苦无依,所以带回侯府养着,算做报答恩情。
楼姝卿坐在茗香楼二楼靠窗位置往下看,底下被百姓夹道欢迎的将领们,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向皇宫走去。
其中顾景琛显得尤为出众,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银白色铠甲更显得他英俊非凡。
楼姝卿看着那些被顾景琛迷得七荤八素的少女们,自嘲地笑了笑,之前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
“小姐,顾世子过去了,你怎么不打招呼?”
迎春以为自家小姐提前订好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方便看顾世子的,可是人都过去了,小姐都没有开口。
楼姝卿突然道:“清秋,你去打听一下承恩侯府最近的消息。迎春,随我回府。”
梦中的事,只有她一人知道,她不想、也没必要跟丫鬟们解释什么。
毕竟方才她很想当街取了顾景琛的狗命,但是想想,这种事情,不能明着来。
茗香楼对面的悦客楼三楼,一位身穿月色锦袍的俊美男子,望着楼姝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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