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欺辱

小说:师尊在下我在上 作者:云落雨生 更新时间:2025-03-04

第1章欺辱

寂夜仙尊,出了名的高傲刻薄。

拜师多年,从未拿正眼看我。

我敬他怕他,百般讨好他。

他与我说的最多的话却是:「废物!你怎么配做我的弟子?」

这样的师尊,有朝一日竟也会像狗一样缠着我问:

「娘子你多理理我,多爱爱我,好不好?」

我恶从心起,趁他失忆对他做尽冒犯之事,还夸他「乖狗做得好」。

等他清醒找我算账,我早就跑了。

1

我是一个五灵根废柴。

我师尊涂落君,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十岁筑基,十五金丹,人人惊叹崇拜,拜师之人如过江之鲫源源不绝。

他的弟子,本该是如他那般耀眼灼目的天才。

而不是我这样一个灰扑扑的,连宗内外门弟子都不如的废物。

他收我为徒,就宛如一朵天山雪莲落在粪坑里,着实不堪入目。

2

师尊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

少年奇才享尽众人追捧,一路逢凶化吉凭借高超天赋成就化神之位,没有多少人能与他平起平坐,自然也就养成了高傲的性子。

自然也就瞧不起我这般靠着走后门,入他座下的人。

没错,我是靠走后门拜涂落君为师的。

曾经我只是一个小村落里无缘仙途的凡人。

七岁,死了娘亲,成日担心爹爹把自己卖给赌鬼,生一群杂草一样的孩子。

十二岁,担心成真,我在成婚当天逃跑了。

我偷偷抽出垫在床柱子底下的砖头敲晕赌鬼丈夫,换下嫁衣,独自一人跑进了山里。

赌鬼醒来后带人进山抓我,我慌不择路掉下山坡。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不过我逃进深山,早就做好了被野兽咬死的准备,我是宁可死,也不想过那种望不到希望的日子。

可或许是娘亲在天上保佑着我,我命大活了下来。

天色昏黑,我脑袋顶着血摸进一个山洞。

里面有个身受重伤的老爷爷。

......

老爷爷为报我救命之恩,说要送我一场仙缘。

他摸着胡子问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师尊?」

我答:「我要最厉害的那个。」

拜最厉害的师尊,学最厉害的仙术,我已经受够了孱弱的自己,我再也不想让别人掌控自己的人生了。

老爷爷劝我:「他脾气可不好,你要不要换一个?」

我摇了摇头。

脾气不好没关系,本事好便可以。

只要他能教得好,喜不喜欢我有什么要紧?

3

可我没想到,在涂落君手底下当弟子真的很难。

拜师那日,我低着头跪在地上给他敬茶,他沉冷的视线凝在我头顶,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我维持着双臂举起茶盏的姿势许久,他动也未动,并没有接过茶水的意思。

到最后,我因手臂酸痛摔了茶盏,惊慌抬头,只见他甩袖离去的背影。

他不给我脸,玉枢峰其余弟子也不打算给我脸。

「你这样的废物,就该老死病死,随便死在凡间哪个角落,怎么还有脸当涂仙尊的弟子?也不嫌自己拉低涂仙尊的格调。」

不久前入门的小师兄年纪小,不似年纪大的师兄师姐藏得住心思,看我不顺眼便直接发泄出来。

他撕毁我花费许多时日抄写的剑诀,踢翻我精心烹制的饭菜,指着鼻子骂我。

「凭你还想与我们互称师兄弟,你当你是个什么人!

「连字都认不全,辟谷都没有,还需要吃这些个杂质,师尊的弟子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可不可笑?

「你站在这里,我们玉枢峰的灵气都要被你污染了,识相点的,不如趁早滚回凡间老老实实嫁人!」

我不吭一声,拿了筷子捡他脚边的饭菜。

小青菜,红烧土豆,爆炒鸡块,白米饭......流云宗修为高深者多,绝大部分不必食用凡间吃食,这些像样点的饭菜,我很难吃到。

小师兄嫌恶地盯着我的动作。

「掉在地上的东西你还捡起来,嫌不嫌脏!你怎么一点尊严都没有!」

他看不过去,又将我手里的东西打翻。

「不许吃。」小师兄对我说,「你这是在抹黑我们玉枢峰的名声,谁家的弟子吃地上的脏饭!」

他不知道,吃地上的饭算什么,饥荒起来的时候,肚子里烧得慌,连土也是能饱腹的。

我眼睁睁看着他绣着金线的靴子碾烂了米饭。

4

我将小师兄打了。

我扑过去撕扯他的头发,挠他的脸颊,用尽力气咬他。

他骂我「泼妇」「下三滥」,他每骂一句,我就狠狠薅他一下头发,踹他的裆部。

他手指成决打飞我数次,我不怕疼似的,阴着眼睛逮到机会就冲上去踢他踹他。

小师兄怕一出手把我打死不好交代,不敢放开手脚,我看出他有所顾忌,下手越发不留情。

到后来我们干脆滚作一团肉搏。

等我舔着嘴角的血从小师兄身上下来时,一抹高大的影子笼罩了我。

抬起头,正看到我那高高在上的师尊负手而立,以一种看脏东西的眼神蔑视着我。

5

那次师尊罚了我禁闭。

漆黑无光的封闭室内,我忍着腹内烧灼和嘴上干渴缩在墙角熬过了三日。

第三日,我因夜间受凉发热,却又感觉很冷,冰火交加之下,我虚弱得只剩喘气的功夫。

迷迷糊糊中,师尊推开门,逆光而立,问我:「你可知错?」

我歪头躲避过于刺眼的光线:「弟子错在何处?」

我不后悔打了小师兄,他欺我辱我,该打。

人都是这样,旁人欺负我,我若不声不响,他就以为我是面团随人揉捏了。

良久的沉寂后,师尊说:「只会用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报复回去,明明实力孱弱却行事张扬惹是生非,你莫非觉得你仗着李老送你来此处的颜面,便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谁允许你把凡间的污糟做派带到这里?」

「一身凡人穷酸气,不堪为我徒。」

他嫌我反击回去的姿态太难看,太狼狈,太上不得台面,给他丢人了。

我满心的无奈与羞愤。

师尊啊师尊,你当然可以居高临下批判我的不堪,你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与人对战时也能时刻保持优雅仙气。

可我是个凡人,我已经用尽了我身为凡人能用的手段。

那日拜师,师尊走后我沦为笑柄,师兄师姐们说:「......要不是她,师尊本该收徐长老的女儿为徒,徐仙子玉一般的人,与我们玉枢峰正相配,可惜了,居然收了这么一个玩意,师尊定然失望。」

我搓了搓手上的冻疮,连着三日夜间受冻,有点痒。

本来是早就习惯的一双手,可我突然觉着冻疮的痒钻到了心里,叫人难受得很。

狠狠挠了挠,出血的疮疤丑陋不堪。

我想起师尊的那双手。

修长白皙,光滑干净,像河里最好看的那块石头,莹莹润润,好看极了。

他看不起我理所应当,我这么个出身,谁不嫌弃。

我就是有点难过。

拜师之前我也是盼过的,或许会有人单纯喜欢我这个人呢?

我不懒,不怕苦,给人端茶倒水也是做惯了的,或许师尊会看在我勤勉乖巧,多喜欢我一点呢?

6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师尊面对我时不常笑,也不常说话,他大多时候并不看我,好像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蠢货,连这都做不好!」

我每天天不亮起来练剑,修炼到繁星入夜,饭都不怎么吃,学着那些个师兄师姐辟谷,我努力着,奋力追赶仙人的脚步。

挥剑千次,手臂断了似的抬不起,我朝师尊勉力露出笑容,想问他:我也不是那么差啊,你能不能对我满意一点?

师尊说:「你不如书韵有慧根,不,你哪有资格与人家比。」

书韵就是徐书韵,隔壁山峰徐长老的女儿,师尊原本该收的弟子。

玉枢峰收徒皆有定数,收满二十个便不可再收,我是最后一个,正是师尊的关门弟子。

师兄师姐说:「师尊为还李老因果不得不收了你,你这个废物抢了人家位置。」

那个徐仙子我见过,她常来请教师尊修炼所遇疑问,一袭青衣风姿卓然,确实比我更好看更有格调。

同样姓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里。

我自然是比不过她的。

可我也没想和她比。

我拜入师尊门下是为了变强,强到掌控自己的命运,比不比的不重要,我只是不想再如以前那样被随随便便嫁出去而已。

7

我想让师尊看我顺眼一点,教我更多本领。

可他真的不喜欢我,也不想尽力教我。

我很苦恼,做了很多事扭转他的想法。

他爱仙衣飘飘雅致无尘,讨厌凡人穷酸,我就常年穿白衣青衣,素得不行。

可师尊见我这般,只拧着眉道:「故作姿态,矫揉造作,东施效颦。」

他一连说了三个词。

刚来玉枢峰时我听不懂,可十年过去,我也不是傻子了。

这又是嫌弃我的意思。

我没法子靠学别人讨师尊欢心,就只好发挥自己的优势,做菜。

我做的菜滋味好,便是一些辟谷的弟子们也愿意赏脸吃上一吃。

同样是舌头,师尊的说不定也与旁人没什么不同呢。

我拎起塞得满满的饭盒去见师尊,忙不迭打开,香辣鸡块的浓香霎时充斥在空气中。

「师尊,这是弟子孝敬您的,很好吃的,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若是不合胃口,弟子可以做别的,只要您喜欢。」

师尊看都没看一眼,淡淡道:「把你的这些垃圾带回去。」

我一时愣住。

他又说:「徐何,你本就资质低劣,还喜欢弄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你莫非以为拜入我门下便高枕无忧,便以为我永远不会逐你出师门了吗?

「可笑!」

这是师尊头一次对我说那么多话。

却是严厉的训斥。

8

我还没放弃。

我四处帮人做事打听师尊喜好,玉枢峰的人不太爱搭理我,我就替他们跑腿,哪怕他们要千里之外的一株灵草,我很为难也不曾推辞。

终于有位师姐松了口。

「落樱峰的顾长老有一棵珍爱的桃花树,师尊最爱树上花瓣酿出的桃花酒,可惜师尊与顾长老有了嫌隙,已许久不曾尝过那桃花酒了。」

桃花酒。

可这桃花酒真的不好酿,顾长老不待见玉枢峰的人,他一见我就黑了脸,一句话不多说就把我隔空扔了回去。

我连靠近桃树半步都难。

后来我费尽心思寻回顾长老娘子的昔年遗物,顾长老捏着那个破旧的剑穗子看了良久,才允了我的请求。

须臾剑光起,满树繁花落尽。

他对我摆摆手:「这一树的桃花都归你了。」

我看着漫天花瓣,满心欢喜,这么多桃花可以酿不少酒呢。

顾长老见我止不住傻笑,叹了一声。

「你这丫头倒是深情,就是涂落君那小子可不会领情,你一片真心只怕要错付。

「莫要像她一样,苦苦追着一个人不放,哪里值得如此啊?」

他语气怅惘,眉间凝着化不开的思念,我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亡妻。

听说当年顾长老年少不懂珍惜,顾长老的妻子追着他走了许多许多年,他却不曾多回头看看。

直到斯人已逝,阴阳两隔,才惊觉身边实在寂寞。

我不太懂顾长老为何与我说这些话。

是想劝诫我不要重走他娘子老路吗?可我对师尊并无感情啊。

9

酿制桃花酒工序复杂,白日须得修炼没有空闲,我只好在夜晚一点点去完成它。

我做废了无数坛,才勉勉强强做出一坛满意的。

整夜整夜酿酒,我浑身沾满酒香,师尊斥责我:「我竟不知你何时学会了酗酒,废物也就罢了,还这般堕落!」

我抱出酒,朝他讨好地笑。

「师尊,我没有酗酒,弟子不会的,这是给您的,弟子听说您喜爱桃花酒,特意做了来送您。」

坛子入手,确实是他爱喝的桃花酒。

师尊哑了声,偏头没说话。

他眉间烦躁,我懂事地接话:

「师尊是忧心弟子走上歧路才训诫我,师尊的一片好心,弟子知道。」

我笑容真挚,「下次师尊想要什么,尽管与我说,弟子定会竭尽全力完成。」

涂落君没应声。

但他确实对我好一点了。

在我练剑得不到要领时,会给些切实的意见了,而不是嫌弃到不肯指点。

我有些满足,又有些不满足。

还不够,一个真正的强者永不停止前进的脚步,我还想更进一步。

我摸进师尊殿内,撩开层层珠帘。

我很会伺候人,幼时娘亲身体不好嫌身子骨僵硬,我常给她捏肩揉腿,她舒服得直哼哼,我想给师尊也揉揉。

师尊高雅,他虽不至于哼哼,却也可能给我个好脸色。

一抹人影端坐于蒲团之上,凝眉肃目,一派端庄。

人人敬仰的涂仙尊相貌很好,眉如远黛,肤白若冷玉,闭眼的姿态自带凛然之气,令人见之生畏。

我蹲下身靠近,磨磨蹭蹭上前。

伸手摸上了师尊的小腿。

还没待我捏上一捏,我抬头正与师尊那双宛如寒潭的眼对上。

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一脚将我踹飞了出去。

不待我从地上爬起,师尊寒着脸踩断我方才碰到他的手。

「孽徒!是我平日里对你太好了,竟敢对为师起了这种心思,你恶不恶心?」

我嘴里吐血,想说我没有那个心思,我怎么敢有。

我所求不多,只想让你待我好一点。

可他没给我解释的机会,他的剑抵上我的腿,冷冷道:「下次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断了你的腿。」

10

我与师尊已有多年未见。

他履行了发出口的话,见我一次,把我扔去禁闭室一次。

到后来我实在怕他怕得很,避他如避猛兽。

他近况如何,我不清楚,只隐约听其他人说他渡情劫去了。

情劫,那是天才们该考虑的事,本与我这个废物无关。

可小师兄却趁着师尊外出,一剑劈开了我洞府的门。

「就是你这个卑鄙**的垃圾伤了书韵师妹,还抢了她法宝?徐何你好大的胆子,什么肮脏事都敢做!」

他们说我在秘境里罔顾同门情谊暗害了徐仙子。

他们说我好没脸没皮,手脚不干不净。

我不想他们破坏精心布置的小窝,张手拦他们。

「我没有,是你们搞错了!你们出去!」

小师兄一把将我甩在地上。

「一边去!」

他们翻箱倒柜,毁掉了我辛苦种的菜,从菜地底下挖出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

「果然是你!偷东西的贼!」

「天赋不行,品德不行,你活着有什么用?」

看着小师兄咄咄逼人的神色,我垂着头不吭声,任他们在耳边指责谩骂。

压抑许久的想法破土而出:我要换个门派,换个山门拜师学艺。

我不想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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