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坐专机到了北城,又转汽车去军区医院。
路上来回折腾,心情压抑又烦躁。
可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形销骨立的男人时,我突然笑了。
原来他们费那么多功夫让我见的人,是那个在结婚前突然消失不见,害我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活得人不如狗的前未婚夫。
原来他快要死了啊。
一旁的医生满脸悲痛,跟我说了一句:“他撑不了多久了,您请节哀。”……
病房里,医护人员都走了出去。
他们让我多跟他说说话。
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小时候我娘早逝,爹总有干不完的活。
而肖立的父母都是烈士,在他年少时就已经离世。
从记事起,就是我与他相互照顾,相互支撑。
他比我大几岁,高中毕业通过机械厂的招工,成了一名光荣的正式工。
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
静静看了肖立许久,我在病床边坐下。
没有外人在了,我以为我会歇斯底里,会幸灾乐祸。
会仰天长笑大骂一句“活该你死”。
可看到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心中却很诡异地无波无澜。
我甚至在想,哦,原来人临终前都是这个样子的啊。
当年我爹好像也是这样,人瘦脱形了,说话都困难。
可还是抓着我的手,声嘶力竭赶我走。
他知……
人最终没有抢救回来。
肖立死了。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作为唯一的亲属出席了他的葬礼。
葬礼办得很隆重,许多人前来悼念他。
他们或强忍悲痛,或伤心流泪。
看得出来,是真的因他的离去而痛心。
离开烈士陵园时,我转头看了眼远处成片的墓碑。
身旁的女干事跟我说:“河清海晏的背后,是无数人的牺牲。”
“墓碑……
夜里,我发了一场高烧。
年轻时身体被糟践得厉害,早已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此生注定无儿无女,孤独终老。
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熬过病痛。
可心中隐隐有预感,这一次,我可能扛不住了。
恨了赵观风一辈子,如今他死了,我不知还有什么能支撑我活下去。
如果连恨都不能够了,那我这残破的躯体,绝望的灵魂,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作者:小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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