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车载立体环绕音箱响起女声,带着哭腔又透着喜悦,“傅少,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你哪位啊?”
傅西洲的口吻慵懒又无情。
“傅少,我,我做了修复术,还塞了几颗珠……”
听着女孩露骨的话,温妤眉心紧皱。
这时,一只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她的腰,隔着布料,上下滑动。
温妤抬起头,侧首,无声瞪着正开车的男人。
“乖,忍忍,我轻点儿。”傅西洲冲她说着暧昧的话,又对电话里的女孩说,“忙呢,挂了。”
车厢内恢复安静。
温妤反应过来,他刚刚是故意装作跟她亲热,劝退电话里女孩的。
果真风流、浪荡,换女人如换衣服。
傅西洲摸出一根香烟,叼嘴里,点上,滑下一半的车窗,换气。
隔着烟雾,他睨了眼温妤,揶揄,“性冷淡?摸那么久,一声不吭。”
温妤,“……”
见她没搭腔,傅西洲又打量她一眼。
这姑娘又是一身新中式穿着,长衣长袖的,传统又保守。
人淡如菊的样儿。
温妤开口提正事,“傅先生,合同我浏览过了,里面只提到我不得干预你,没有提我这边的权利。”
“我们应该是各玩各的,之前你也答应我的。”
她嫁给傅西洲,傅家投资养母娘家的地产项目,他们两个私底下假扮情侣,互不干涉。
傅西洲摘了墨镜,冷白如雕刻的精致俊脸,笑得绽开,露出一口整齐白牙。
“各玩各的……姑娘,你懂什么是玩么?”
“……”
温妤没心思跟他扯这些无聊的。
傅西洲也不再逗她这种开不起玩笑的纯情姑娘,“得,回头我叫人再加一条,各玩各的。”
“晚上有个饭局,你做我女伴,陪我应酬。”
闻声,温妤想起什么,“应酬可以,我不会喝酒,也不接受潜规则。”
傅西洲减速,“潜规则倒不会,喝酒免不了。”
温妤不假思索,“那……给钱。”
她这话音落下,傅西洲差点一个急刹车!
他也是没想到,人淡如菊的姑娘,居然会跟他提钱。
再者,顾家能缺她钱花?
她神色淡淡,不像是说笑,他好奇,“你要多少?”
温妤忖了下,狮子大开口,“白酒的话,一小杯两千。”
傅西洲再次笑了,将半截香烟丢进烟灰桶,“两千,你知道**喝一杯的价么?”
温妤蹙眉,以为他嫌自己开价高了,只听他又道:“也是,你整不来**的那些活儿。”
所以,他是笑话她要价低了。
傅西洲给钱很爽快,饭局上,温妤喝了12小杯茅台,他给她转了整整三万。
多出的六千,他说是小费。
今晚宴请的是文化圈的名流,温妤大学学的书法、篆刻专业,喝酒玩诗词飞花令的时候,她表现出色,给傅西洲挣足了面子。
这笔钱,她第一时间转进了妈妈的医保账户。
饭局早已散去,她忍着经痛,走出酒店卫生间。
也是不巧,饭局过半的时候,她突然来了例假。
傅西洲打电话来,让她自己回去,他有事先走了。
她只好自己叫车。
半岛酒店门口,豪车如流。
温妤站在路边,等待来接她的白色比亚迪网约车。
不经意间,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车牌,京A打头,连续5个7的豹子号,路灯下,劳斯莱斯车标泛着银色金属光泽。
是顾淮时的车。
本能地就要躲远,后颈忽地被人捏住,温热粗糙的感觉,沾着烟酒气。
是他。
温妤冷静开口,“小叔。”
男人沉声道:“上车。”
“小叔,我叫车了。”
男人脚步未停,推着她向前,“我的车坐不得你?”
不容置喙。
说话间,已然到了车边。
温妤硬着头皮上了车。
头顶差点磕到顶棚时的惊慌,落座时真皮座椅发出的摩擦声,种种细节,令她后悔上了这辆充斥着无数暧昧回忆的车。
加上生理的不适,她如坐针毡,冷汗涔涔。
跟网约车司机通话说抱歉的时候,一团温热的东西贴上她的小腹,温暖的感觉渐渐蔓延开。
温妤怔住。
薄薄的白色小毛巾包裹着一只矿泉水瓶,瓶子里装的是……热水。
好一会儿,她流于形式地客套一声,“谢谢。”
顾淮时扯松开领带,从储物箱里取出一只棕色小瓶子,拧开瓶盖,是解酒护肝口服液。
递给她,“喝了有三两白?”
温妤蹙眉,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忽而想起,饭局上有一位学者,是他的古玩收藏顾问,应该是他说的。
她淡淡“嗯”了一声。
顾淮时点燃一根香烟,轻哼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他对你不错?”
温妤听出他是挖苦,只好自圆其说,“我是自愿喝的,傅哥今晚的客户很重要,我不想拖他后腿。”
“他也不知道我生理期,不然,肯定会拦着。”
小姑娘苍白的脸染着笑,一双清亮的杏仁眼,眼神笃定,瞧不出半点的委屈。
顾淮时吸一口烟,咀嚼着她的“肺腑之言”,唇角微勾,“他还很忙,忙到让你自己打车回去。”
听着他的反讽,温妤心里发笑,只觉他道貌岸然。
前世,他半夜把她丢在高速,现在却指责傅西洲没送她回家。
她轻轻看向车窗外,没理他。
一阵沉默后,顾淮时再度打破安静,“你母亲的医药费,我……”
温妤脱口而出,“我妈妈的医药费,傅哥帮我交了。”
闻言,顾淮时眯起眼眸上下打量她,“你才认识他几天,就用上他的钱了?”
“这么轻浮?”
温妤心头一刺,过去种种,生出反骨,“您第一天认识我?”
顾淮时眉心拧紧,脑海浮现起那一晚,眼里升起愠色,掐灭香烟,侧过身抱起了她。
温妤一震。
她被他抱在了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