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个小丫头,拿着根木棍装什么?”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眼神阴鸷地打量着她们。
苏嫣没有说话,但手中的木刺握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男人眼神中的恶意,那是她这些天在逃荒路上见过太多次的眼神。
那人的目光在莫梨花身上来回打量,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向前迈了一步,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
莫梨花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像是一团无形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满脸麻子的男人,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看什么看?”她嗓门陡然拔高,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老娘的孩子用得着你管?赶紧给我滚远点,再敢多看一眼,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震得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麻子被她这副泼辣的样子吓了一跳,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泼...泼妇。”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莫梨花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如刀:“泼妇?那是你没见识过我的厉害。我这人天生克夫克子,但凡是个男人,沾上我准没好下场。你要是不信,尽管多说两句试试。”
这话一出,麻子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啐了一口,转身就走,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但那些男人的眼神,却还是不时地往莫梨花身上瞟。确实,虽说是个寡妇,可这容貌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那张脸白里透红,眉目如画,就连这狼狈的逃难也掩盖不住她的风韵。
苏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悄悄拉住莫梨花的手,轻轻捏了捏。这个举动看似微不足道,却包含了太多说不出的担忧。
莫梨花回握住女儿的手,示意不用担心。她能感受到女儿手心里的冰凉,心里一阵酸楚。这一路逃难,苏嫣总是这样,看似沉默寡言,实则处处为她和妹妹着想。
“谁要是敢欺负我娘,我就咬死他!”苏祈突然挥舞着小拳头,奶声奶气地喊道。她那张圆圆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两只大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这话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五岁的孩子,说这种话,确实可爱得紧。
莫梨花护女心切,立马就炸了:“笑什么笑!一群欺负孤儿寡母的东西,本事这么大怎么不去打异鬼!要是真能去,老娘第一个佩服你们!”
异鬼两个字一出,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这些年,异鬼在边境肆虐,杀人如麻。官府三天两头要壮丁,可收效甚微。现在民间,提起异鬼都是避之不及。可这女人,竟敢这么大声说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渐渐散开了。只留下一地的窃窃私语,随风飘散。
到了夜里,逃难的队伍在鸟岭山脚下停歇。山脚下的树林里,零星燃起了几堆篝火,照亮了疲惫的人们。
苏嫣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和莫梨花、苏祈坐下来。这里有一棵大树遮挡,能避开大部分人的视线。她们靠着树干,默默啃着干硬的饼子。
“娘,水不多了。”苏嫣晃了晃竹筒,里面传来微弱的水声。
莫梨花点点头,她知道女儿的意思。这一路上,她们从不分开。上厕所也好,找水找吃的也罢,都是三个人一起走。这是她们的生存法则,也是无奈之举。
麻子脸藏在角落里,眼睛死死盯着这边。他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那些麻点像是某种可怖的印记。白天被一个女人当众羞辱,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夜色渐深,篝火一个接一个熄灭。四周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
等到深夜,他悄悄摸了过来。脚步轻得像只猫,呼吸却粗重得像头野兽。
苏嫣守着夜,听到脚步声时,立刻警觉起来。她假装睡着,手里却紧紧攥着早就准备好的木刺。麻子蹑手蹑脚地靠近,伸手就要抱走苏祈。就在这一瞬间,苏嫣猛地扑了上去!
木刺狠狠扎进麻子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温热的液体溅在苏嫣脸上,她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麻子想要叫喊,却被苏嫣死死捂住了嘴。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莫梨花惊醒过来,看清状况后,立刻帮着女儿按住麻子。她的手在发抖,却咬着牙没有松开。
苏嫣抽出木刺,对准麻子的眼窝,再次刺了进去。这一次,她用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麻子断气后,苏嫣还保持着刺杀的姿势,一动不动。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莫梨花虽然害怕,但更心疼女儿。她紧紧抱住苏嫣:“阿嫣,别怕,有娘在。你救了我们,是娘的好女儿。”
苏嫣回过神来,急忙从莫梨花怀里挣脱出来。“娘,我没事。”她平静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动。
其实早在逃难之前,她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第一次杀人,她本以为会更难接受。可事实上,她的心里异常平静,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娘,咱们该转移另一处了。”苏嫣低声说,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莫梨花点头,抱起还在熟睡的苏祈。小丫头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
苏嫣收拾东西时,在麻子的包袱里发现了十八个粗粮饼子和一把镰刀。这可是意外之喜。饼子能吃好多天,镰刀更是难得的武器。
“娘,我们...”
“嘘,别说话。”莫梨花急忙制止,她的眼神里带着警惕。
苏嫣点点头,跟着莫梨花悄悄离开了。夜色如墨,吞噬了一切痕迹。只留下一具尸体,静静躺在那里,等待天明时的发现。
她们借着月光,摸索着往山上走。脚下的枯枝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但此时此刻,她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逃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