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如将她彻底看穿。
“如果那个人是小叔叔,我……我愿意的。”
步步筹谋,舒卿要何时才能走上林家同等的高度?
她等不了,她也不想等!
舒卿忘不掉,自己浑身无力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林家是怎么羞辱她的。更忘不了他们过河拆桥,拿了她父母的遗产,便将她一脚踹开。
“呵,眼光倒是不错。”薄彦轻笑了一声,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我需要的,是情人,而非妻子。”
薄彦声音骤然响起的时候,舒卿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她本也没想过,成为他的妻。
只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舒卿的心里还是不可名状地痛了一下。
“我……”
舒卿的声音顿了顿,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答应下来。又或者,直接答应了会不会引来薄彦的不快?
就在舒心满腹疑惑的时候,薄彦扣着她的那只手缓缓松开了。
男人的声音沉重、冰冷:“你若不愿,明日便离开吧。”
这一瞬,薄彦的眼底透着难以遏制的落寞。
舒卿望着他,只觉得一颗心被无形的大手揪得生疼。
她知道,这是薄彦又发病了。
短短时间,从躁郁到抑郁,薄彦病得比她想象之中更为严重。
薄彦丢下刚才的话,转而便要起身。
可就在他站起身时,手腕却被舒卿猛地抓住。
“怎么了?”
薄彦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舒卿攥着他的手,如同抓着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我答应你。”
事到如今,除了他,已无人再愿给她一处栖身之所了。
京城那么大,而她渺小得如一只蝼蚁。
薄彦显然没料到舒卿会这么说,扭过头看向她时目光略有些复杂:“你当真想好了?”
女孩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声音亦是软软糯糯:“想好了,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
男人英俊的脸上划过一抹疑惑。
“我想回去读书。”
三年前,十八岁的舒卿曾以京城第一的成绩考进重点大学京都大学。可是一场车祸,彻底毁掉了她所有的梦想。
这个要求对舒卿而言难如登天,可对薄彦而言却很简单。
薄彦看了看舒卿,最后平静地开口:“好。”
随着薄彦的话音落下,舒卿攥着他的那只手总算松开了。
小女人仿佛用光了浑身的力气,疲惫地躺在了床上。她一头如瀑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有细碎的发丝遮挡着那张略有苍白的脸。
这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样,让薄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似的,薄彦的眼神暗了暗,转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舒卿躺在床上,盘算着自己现在的处境。
林家素来好面子,将她赶出家门之后自然不会这么算了。肯定会在外边到处败坏她的名声,让她被京城圈子里的人唾弃。
这样,林倩倩才不算是恩将仇报。
所以,舒卿不能等林家出手对付她再被动接招了。既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呢?
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以后,舒卿准备明天就回医院再做个伤情鉴定。
她躺在病床上这几年,林家可没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尤其林倩倩,买通了舒卿的主治医生,用针扎舒卿,或是虐待舒卿。
这些,如今就都成了舒卿保护自己的证据……
舒卿正想着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舒卿看了看手机屏幕,待看清是薄展庭的号码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
都说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薄展庭明显不属于合格的那一类,因为舒卿连挂了薄展庭三个电话之后,他依旧还在不依不饶。
如此,舒卿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喂。”
她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下一瞬,薄展庭威胁的声音就传到了舒卿的耳朵里:“你在哪?刚才我已经帮你答应林叔叔和林阿姨了,以后你出门在外边,千万不能打着林家的旗号了知不知道?”
薄展庭的话说得很是急切。
他说话总喜欢这样,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为别人好。
舒卿坐在床上,只觉得格外嘲讽。
她只见过一两次的薄彦尚且能给她一处栖身之所,可她喜欢多年的薄展庭却只知道在她身上一味地索取。
“呵。”舒卿自嘲地笑了一声,说出的话也不太好听:“薄展庭,你一定很爱林倩倩吧?”
薄展庭不明白舒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明显愣了一下。
紧接着,听筒里就传来了舒卿的声音:“好歹你也是薄家的一份子,就算比不得你小叔。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帮林家传话的地步吧?”
舒卿这话一出,听筒那头明显安静了片刻。
薄展庭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好话,舒卿竟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反而是转移话题了。
薄展庭拿着手机,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息胸腔里翻涌的怒火:“舒卿,你从前最懂事了!这么点小事,你不会让我操心的对吧?”
看吧,薄展庭永远都是这么假惺惺。
舒卿苦涩地笑了笑,问:“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今天跟着林家人把我赶出门都是逼不得已?你必须和林家联姻,但你不是真心想要伤害我?”
舒卿的问题,问得薄展庭一怔。
听筒里有片刻的寂静。
可舒卿却只觉可笑。
从前的她,一定会对薄展庭这些话深信不疑。而如今,她的执念早已经被摧毁个彻底。
“舒卿,你听我解释。”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舒卿猜透了,薄展庭明显有些急切起来。
“薄展庭。”舒卿打断他。
记忆里,舒卿极少这样叫薄展庭的名字。
那时,她总是一口一个展庭哥哥,叫得亲切又粘人。
可如今,哪怕隔着听筒,薄展庭都能感受到疏离。
“别再跑到我面前指手画脚,毕竟……”舒卿顿了顿,如在和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道别:“你已经,没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