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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绑匪绑架了她和裴寂,对裴老爷子狮子大开口,要八千万的赎金才肯放人。
她和裴寂在暗不见光的地下室里,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
每天一闭眼,都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巴掌声和咒骂声。
好几次她以为下一个被打的就是自己,是裴寂将她护在身下,承受了绑匪们的拳打脚踢。
第八天晚上,她和裴寂都被救出来。
她一点儿皮外伤没受,裴寂却断了三根肋骨,在医院住了三个月。
沈惜音也是从那时候起,就有了怕黑的毛病。
晚上睡觉不敢关灯,一闭上眼,耳边就会想起那些巴掌声和咒骂尖叫声。
裴寂看她受惊吓睡不着,就会拖着病体在床上给她让出来些位置,将她抱在怀里哄着入睡。
而现在,裴寂也走了。
耳边似乎又想起那些嘈杂的声音,冷意、恐惧和痛感同时又走在全身,沈惜音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沉。
恍然间,似乎有一道光落在她身上。
她连忙抬头,如同见了救星。
“小叔,你终于回来了,我......”
再看清楚车灯后那张张扬明媚却极其陌生的脸时,话音戛然而止,眼中的光芒也暗淡消退。
“喂,你还好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沈惜音双目无神,溃散失焦,什么也听不见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男生拉着椅子往她床边一凑,笑嘻嘻地说:
“你就是沈惜音啊,久仰大名,我叫顾长安。”
“你认识我?”
“不认识,听说过。”顾长安耸耸肩,咧嘴笑,露出来两排白森森的大牙,“大设计师嘛,你那个成名之作的男士表,我特别喜欢,听说是送给你小叔的?”
“小、叔?”
沈惜音一字一顿,艰难地吐出来这两个字。
见她神色不大对,顾长安没再继续说,随手拿起一旁的水杯递给沈惜音,“哦,对了,医生说你怀孕了,三个月了,胎心很不稳定,要联系你男朋友吗?”
沈惜音手掌落在小腹上,摇摇头:“我没有男朋友。”
顾长安脸上闪过意外之色,随即反应过来:
“那我联系你小叔,让他来接你吧,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住院,还是有家人在身边更方便些。”
顾长安说完就去打电话了,沈惜音看着他,眼中迷茫还未散去。
过了半晌,顾长安无奈地对她耸耸肩:
“抱歉啊,我没联系上你小叔,他的助理说他今天没去公司,好像是他女友病了,他去陪着了。”
小叔,裴寂,女友......
沈惜音默默在心里将这几个字来来**地念了好几遍,脑中关于这个人的轮廓,总算是晴朗了许多。
但她很快又发现,关于裴寂的好多事,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褪色了。
有时候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想起来一件完整的和他有关的事情。
她终于意识到,她已经在慢慢遗忘裴寂了。
......
从那天起,顾长安这号人,却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眼前。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话唠,每天都来工作室看她做设计,一看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他和她打电话的时候,也会突然好奇地问:
“我之前看你手机屏幕设置了倒计时,倒计时八天?八天后你要去做什么?我看你最近好像在办签证,是要出国吗?”
“出国?”
低沉的声音划破画室的安静,沈惜音眼皮子一跳,回头和裴寂对上视线。
“去哪个国家?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