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会所,二楼走廊尽头的包厢内。
“你说什么?姜宇那小子劈腿了?”许清雾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地惊叫起来。
阮温迎面无表情灌下一杯酒:“小点声,你想叫这会所里所有人都听见吗?”
许清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挪到她身边:“我这不是太惊讶了么……姜宇追你时的动静闹这么大,这才几个月过去,说劈腿就劈腿。果然,男人的嘴,能信才有鬼。”
阮温迎没接话,又灌下一杯酒,她心里烦着。
姜宇是她男朋友,现已光荣晋升为前男友。
两人同是宁大生化专业研一的新生,开学典礼上惊鸿一瞥,姜宇对阮温迎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姜宇长得帅嘴巴甜,又惯会投其所好,阮温迎也乐得和他玩玩,两人很快确定了关系。
本以为这是一场愉悦的恋爱,却没想到才三个月,这狗男人就出了轨。昨天晚上,他带着新女友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那个嘴脸,她至今想起来都气得发抖。
不过对方也没落着个好,阮温迎赏了两人一人一个巴掌。
那小三捂着脸,委屈得直落泪。说来说去只会一句话:“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跟人机似的,阮温迎回了句:“转人工。”就懒得再理她了。
姜宇气急败坏:“你知道瑶瑶的舅舅是谁吗?弈星集团的高管。得罪我们,你不会有好下场!”
阮温迎冷淡的神色只在听见弈星集团的时候有了些许的松动。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弈星集团,不就是她那天上月一般的继兄的公司么?
她面无表情地:“哦。”
许是她的不屑一顾刺激到了姜宇,这人突然激动起来:“阮温迎,你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没那个公主命就别一身公主病。像你这样娇纵任性又不知情趣的女人,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
娇纵任性她承认,不知情趣……?
有趣。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词汇同她联系在一起。
对方仍在激情输出:“你连瑶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空有样貌,家世性情样样不行!”
阮温迎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对方这是自以为攀了高枝。
许清雾听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大小姐,谁让你故意装成个穷学生的?你看这下好了,人家真因为这原因甩了你。”
关于这事,阮温迎也很无奈:“不是故意装,是被迫。”
她妈,阮娴女士,一直寄希望于把她培养成一个女强人,好接她的班接手公司。
阮温迎嘴上应着,实际上一声不响的,考了个生化专业的研究生。
报到那天阮娴女士才知道真相,一气之下直接断了女儿的生活费。
阮温迎现在靠的是各路朋友的接济,才勉强维持生活,自然就显得拮据了一些。
“不过也算好事,这不是把渣男的真面目照出来了吗?”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许清雾顿了顿,觉得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她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下一个更乖。”
阮温迎倒也没有那么难过,她更多的是生气。
从来只有她甩别人的份,现在居然有人甩了她?这说出去,她在宁城名媛圈子里的脸都要丢尽了!
更气他说自己保守无趣,毫无魅力。
简直不能忍。
“说下一个还为时尚早,等我先把这对狗男女解决掉。”
“姐妹,有志气!”许清雾眼睛一亮,伸手搭在阮温迎肩膀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这人天生正义,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阮温迎面无表情地拍掉她的手,继续喝酒。
许清雾嘿嘿笑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轻啜了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听说你那哥哥又拿下了一个大项目,现在圈子里想嫁给他的人又多了一圈。”
她嘴里的哥哥,就是阮温迎的继兄,名叫贺霖,宁城豪门世家里皎如明月一样的人物。
“不知道,他的事我没兴趣。”阮温迎兴致寥寥。
她同这位继兄算不上关系好也算不上关系差,就是单纯没什么交集。
他是成熟稳重的集团话事人,而阮温迎呢,就是个没什么大志向沉迷吃喝玩乐的小公主,是贺霖最看不上的那种人。
阮温迎有自知之明,从不在他眼前晃悠。
“说真的,有个这么大佬的哥哥在,你怎么就没想过抱抱他的大腿呢?他只要给你撒点甜头,你都不至于过得像现在这么惨。”
阮温迎嗤笑了声,反问她:“你觉得他的大腿是这么好抱的?”
许清雾想了想贺霖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以及他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冷冰气压,忍不住抖了下:“那还是算了吧。”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清雾数了下,桌面上统共有十二个空瓶子。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许清雾伸手抢下了阮温迎手里的杯子。
阮温迎面上没事人一个,实际脑子早就醉成了一团浆糊。
这会儿随便来个人说是她妈,她都能信。
“我……去下洗手间。”阮温迎站起身,除了脑子不清醒,外表看着还挺正常。
许清雾也就没多想,摆了摆手:“去吧。”
来到走廊,欧式水晶灯折射的光落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
阮温迎完全是毫无章法地往前走,绕过拐角时毫不意外同人撞了正着。雪松的气味从鼻尖涌入,她觉得有些熟悉,贴着男人的胸膛深深吸了口气。
贺霖低头看着迷糊的女人,酒气深厚,也不知喝了多少。他皱眉沉声:“阮温迎?”
女孩埋在他胸上蹭来蹭去地闻着,听见声音懵懂地抬头,嘴唇不偏不倚正正好扫过他的喉结。
贺霖眼眸微眯,喉结上下滚动。
阮温迎迷瞪着瞧着这人,是个帅哥,剑眉星目,有点儿像一个人,但她记不得了。
帅哥的声音也好听,低沉悦耳,跟大提琴一般。
阮温迎心上的弦颤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抚上了男人的脸颊。
手很快被扣住,贺霖不发一言,只沉沉看着面前的姑娘,带着山雨欲来的意味。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阮温迎呢喃道。
“像谁?”
“记不清了……”
“呵……”贺霖冷笑。
他将人打横抱起,径直离开第八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