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个大孝子。

他把工资都交给奶奶，让我和妈妈吃咸菜馒头。

奶奶生病，他叫我辍学打工挣钱给奶奶治病，让我嫁给村头的瘸子冲喜。

他踩着我和妈妈的尸体替他敬孝。

再睁眼，我重生了。

我爸幽幽的望着我：「你把眼角膜移植给奶奶，也算尽一份孝心。」

1.

「捐一个眼角膜，另一只眼睛还能看见，不会影响你学习。」

爸爸抽着旱烟，破天荒地递给我十块钱，让我去市场上买点肉回来吃。

上一世，我感动到不行，因为爸爸的工钱和家里的粮食都上交给了奶奶，我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尝到肉的滋味。

爸爸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孝子，他说奶奶辛苦了一辈子不容易，他长大了该尽孝。

所以他每天让我和妈妈轮流伺候奶奶吃喝拉撒。

奶奶得了眼病，他说：「百善孝为先，你是长孙女应该做出表率。」

我就这样被忽悠着给奶奶移植了眼角膜，手术前还说得好好的，只移植一个，可当我再次醒来时，我两只眼睛都瞎了。

「奶奶活不到多少年了，她只是想清楚地再多看几眼这个世界，做小辈的应该尽孝满足长辈心愿，所以爸爸替你改了意愿书。」

黑暗中，我悲痛的伸手四处摸索，他递给我一根竹竿，

「这是奶奶亲自上后山砍的竹竿给你做的导盲杖，你回去要好好感谢她老人家。」

后来，因为失明，我爸直接让我辍学，把我送去县城学盲人按摩，让我挣钱给奶奶治病。

我一个瞎了眼的姑娘在外地，好不容易熬着学会些手艺。

爸爸又捎信让我回老家，把我嫁给了村头的瘸子当媳妇，说是给重病的奶奶冲喜，我死活不同意，他直接敲晕了我送到瘸子床上。

结婚那天，奶奶精神抖擞地数着彩礼，却是我噩梦的开始。

再次看到五彩斑斓的世界，我知道，我重生了。

我爸见我不说话，烟杆砰的一声砸到了我头上：「能给奶奶敬孝是你的福气！」

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我一脸真诚的望着他：「爸，你为什么不把眼角膜移植给奶奶，尽一份孝心？」

我爸被我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我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表现，人人都知道我是个大孝子，你肯定也不能拖后腿。」

我点点头，装作心领神会：「爸，你说的有道理，不如我和你一起。我们一人给奶奶移植一个眼角膜，那样奶奶岂不是两只眼睛都看得清楚了！」

「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的，有我和爸爸这样孝顺的子孙。」

我爸闻言猛吸了一口烟，呛得憋红了脸，捂住胸口剧烈咳嗽。

我两手一拍，一脸期待的抓住他的胳膊：「爸，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就这样定了，我这就去告诉奶奶这个好消息，她一定感动坏了！」

不等我爸回答，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奶奶家。

2.

眼前这个两层小楼房其实是用我妈的嫁妆盖的，我妈祖上是大地主，成分不好，所以才会带着钱嫁给我爸。

谁曾想楼房盖好后，我妈一天没享受，就被我爸拿来敬孝奶奶，她住着干净敞亮的楼房，让我和妈妈睡猪圈旁边四面漏风的老土房。

老房子夏天弥漫着猪屎臭，冬天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我看着楼房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主意。

刚跨过门槛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肉香，上一世我奶拿着我爸的工钱经常背地里给堂弟李小虎开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