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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我姐彻底崩溃了。
一年又一年,她才刚三十岁,就已经八孕八流。
不是小产,而是眼看着一个个八月成形的胎儿夭折。
这一次,我姐终于信了命。
她对我说:"乐乐,我以前从不信这些个鬼神之说,可如今我才晓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哩。"
听到这话,我心里难受得紧。
我想起她最后一次怀孕之前,因为我也处了个对象王铁柱,我们姐妹俩便相约去土地庙求签。
那天的老道士看上去仙风道骨,颇为和善。
他看着我姐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得委婉:"姑娘啊,你这命相啊,与子嗣之缘还未到。"
我姐呆愣愣地问:"那啥时候才能抱上娃娃?"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掐指一算,叹道:"你得过了花甲之年,福缘才能稳当。不如再等等吧。"
我姐心如死灰,已经见怪不怪了。
每回求签都是大同小异。
直接点的说:"你天生克子命,怀胎就要出事,还是莫要祸害无辜的娃娃了。"
委婉点的劝:"这胎与你无缘,不如再等等。"
可人生才几十载光阴?
那时候还怎么生娃?
我姐拉着老道士给我看相。
老道士一看我,顿时眉开眼笑:"这闺女命相倒好,天生旺夫旺子,哪个男娃娶了她准是祖上积德。"
"那乐乐这个对象咋样?是良缘不?"
"她命好着呢,遇不到啥坏人。只要能说到亲事,准没错。"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姐难得地笑逐颜开。
我心里却酸涩难当,我和姐姐可是相依为命的。
小时候爹娘常年在外头打工,我们姐妹俩就跟着爷爷奶奶一块儿长大。
可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便,照顾我的活儿大多落在了姐姐身上。
她比我大五岁。
我刚出生,她就学着给我换尿布,洗衣裳,喂奶粉。
我头一回叫人,喊的是姐姐。
我学走路时,扑进的是她的怀抱。
对我来说,姐姐就跟娘一般,甚至比娘还亲些。
我只盼着姐姐能过得顺遂。
可一想到她的不幸,我就喉头发紧,喘不过气来。
我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乐乐,别为姐姐操心,这都是命。姐姐只愿你能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心满意足了。"
第八个孩子夭折后,我姐在家里躺了半年。
族里人说媒的,她一概回绝,说要去镇上的服装厂打工。
她说,不生娃就得自个儿挣钱养活自个儿,免得老了无依无靠。
我听后,为她高兴。
谁知道,两年后我姐跟我说,她有了心上人。
那个男人叫吴迪,是镇上砖厂的老板。
他对我姐一片痴心,半夜里我姐想吃个肉包子,他能跑遍半个镇子去买。
我姐头疼脑热的,他就寸步不离地照顾。
我姐起初推拒了大半年。
可干涸的心田,终究被这男人浇灌得春水泱泱。
她没事就给我打电话,说起吴迪的好处来没完没了。
我为她欢喜,又暗自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