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夜店做**时，我遇到了本该病逝的前男友。

他正搂着两位女公关在雅座喝酒。

他朋友见到我，戏谑道：「谨诚，那不是你玩了两年的便宜床伴吗？」

苏谨诚眉头紧锁，勾手喊我过去。

「顾念一你就这么下作，当初说为了挣钱给我看病才来夜店工作，现在你还有什么借口？」

我双手紧攥，打算转身离开。

苏谨诚却喊住我，指着成排的酒架道。

「既然你这么爱钱，我就给你个机会，喝到我满意，赏你十万。」

我咽下屈辱，咬牙干了一瓶又一瓶。

医院的妹妹还等着我赚钱给她凑手术费。

至于我，反正得了胃癌也没几天好活了。

只要钱到位，哪怕让我现在去死都行。

1.

两瓶高度数威士忌下肚，胃里瞬间开始翻江倒海。

酒瓶脱手，我掐着喉咙吐得昏天黑地。

「草，真恶心！」

苏谨诚的好友陈易阳眉头紧锁，往旁边躲去：「谨诚赶紧给她三五百，打发了得了。」

苏谨诚闻言，甩了一沓钱在我脸上，气息低压：「滚，别让我再在这里看到你。」

我咽下口中苦涩，捡起那沓钱塞进胸口。

在苏谨诚带着薄怒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倔强开口：「苏总，我还能喝。」

一排酒被我整齐起开，我机械地往下灌。

直到灌到最后一瓶，苏谨诚终于爆发。

他低骂一声，一脚踢飞了我手中酒瓶，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带向他。

怒斥道：「顾念一，你就这么贱，钱就对你这么重要是吗？」

我拂开他，咧着唇朝他伸手：「苏总满意了吗，十万。」

苏谨诚紧抿着唇，眼底的火焰快要把他燃烧殆尽。

僵持间，他突然低低笑出声，「想要钱，我给你。」

苏谨诚一个眼神，身边就有人递上钱箱。

「跪下用嘴捡，如果能捡干净，我再赏你十五万。」

话落，空中下起钞票雨。

我没有丝毫犹豫跪了下去。

耳边响起此起彼落的奚落和嘲笑声。

可我充耳不闻，眼中只用那些红彤彤的钞票。

只要钱到位，妹妹就有救了，尊严算什么。

捡到最后一张时，苏谨诚突然伸脚踩住。

我尝试了几次没捡起来，只好跪着看他：「苏总，麻烦您抬一下脚。」

他勾唇笑了，脚抬起踩在我脸上。

我挣扎不出，终于涌上泪意。

苏谨诚蓦然抬起脚，脸色黑沉着命令道：「舔干净，钱就归你。」

指甲深陷血肉，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疼，闭上眼睛去舔他的鞋。

舔净污渍，我捡起最后一张钞票，撑着沙发站起身，再次朝他伸出手：「十五万。」

「贪得无厌！」

苏谨诚嫌恶地移开视线，摔上钱箱，扔下一句「别让我再见到你」气冲冲离开了。

众人见乐子没了，也跟着四散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我没忍住咳出一口血。

经理万虹小跑过来扶住我，眼眶通红：

「念一，你这是何苦呢，和苏总讲实话，你的病就有救了。

「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去帮你说！」

万虹是唯一知道我和苏谨诚事情的人。

我知道她关心我。

可我还是拉住她，摇了摇头：「别说。」

她拗不过我，气馁地扶我去了休息室。

躺在沙发上，我的思绪飘出很远。

想当初虽然是我收留的苏谨诚，但我一直觉得是我欠他更多。

三年前的暴雨夜，我在医院外遇到了衣衫褴褛的苏谨诚。

他说他得了尿毒症，没钱治病只能等死。

想到我父母都是肾病离世的，我一心软就收留了他，还保证会挣钱帮他治病。

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顾婉晴，也为了遵守承诺，我努力工作。

苏谨诚振作后，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也找了一份儿高危但薪水高的工作。

在一次工作中，他被坠物砸伤了头，医生说只差一寸命就没了。

那之后他就时常头痛，身体也虚弱得需要住院治疗。

屋漏偏逢连夜雨，婉晴同时间被确诊遗传性肾炎。

为了救婉晴，我捐了一颗肾。

就在我手术当天，苏谨诚的病情也恶化了。

他求我捐一颗肾给他，我没法，只能拒绝。

我解释了原因，可苏谨诚认定我骗了他，我不爱他。

不仅和我提了分手，还偷跑出院。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的死讯。

可婉晴的病根本不给我悲伤的时间。

刀口没恢复好，我就被迫四处打工赚钱，胃病也在饥一顿饱一顿中恶化成癌。

如今和苏谨诚再度重逢，

知道他安好，那我心中的愧疚就可以放下了。

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没必要再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2.

体力恢复一些后，我先回了一趟家。

囫囵吃了一把药，又把身上的血擦净，我才去医院看望婉晴。

可这小丫头不好糊弄，我刚进病房她就看出来我脸色不对，吵嚷着不治病了，要回家照顾我。

我安抚好她的情绪，强颜欢笑：「你老姐我可是钢铁战士，怎么会轻易倒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身体养好，别让姐姐担心。」

把婉晴哄睡后，我才走出病房。

她的主治医生正等在门外，见我出来面露不忍，「顾**，您身体已经严重负荷，实不该在喝酒了，不然怕是难撑到这月末啊......」

今天是二月十四情人节，距离月末还有十五天。

我得加紧给婉晴攒手术费了......

我苦涩一笑，掏出怀里的二十五万塞到医生手中：「王医生，我妹妹的病就拜托您了，我会尽快凑够剩下的手术费。」

王医生看了一眼手上的钱，拉住打算离开的我。

「顾**，这钱够你化疗，你可以先把......」

「不用了。」

我打断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意义的，现在的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婉晴康复如初。」

走出医院，我在便利店买了两大杯黑咖啡一饮而尽。

推出车棚的电动车开始接单。

今晚运气很好，刚登上系统就有一单千元配送费的大单。

取到货品，我根据导航去了富人区。

拦路的保安在接到户主电话后，放我进了门。

路两边豪车云集，只有我的小电驴格格不入。

找到地址，我挂着职业微笑敲响了门。

门开后，我却愣在原地。

陈易阳倚着门框，对着我吹口哨：「这不是谨诚那个便宜床伴嘛，竟然追到这里了。竟然来了，就进来喝一杯吧。」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拽进了别墅，手上的黑天鹅蛋糕也摔在了地上。

本在正在狂欢的客厅瞬间冷寂下来。

苏谨诚蹙着眉头看我，满脸不悦。

坐在他腿上的**女郎瞬间垮下脸，

「谨诚哥，这就是你不惜假死也要逃离的穷鬼啊。她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今晚在夜店骗了你二十多万还没完，现在还摔了你送我的蛋糕，很贵呢！」

陈易阳见状，笑着拿起一瓶酒递到我手上。

「简单，你把这瓶酒喝了，哥替你付蛋糕这三万八。」

奉命来送酒的万虹一进门就撞上这一幕。

她脸色微变，快速抢走我手上的酒瓶，焦急朝苏谨诚解释。

「苏总，念一她胃癌晚期，还少了一颗肾，真的不能再喝了！会出人命的！」

陈易阳嗤笑：「这么惨啊，是不是真的啊，你不会是记恨谨诚，故意来骗钱的吧？」

见苏谨诚视线一直紧紧定在我身上，陈易阳倏然睁大了双眼：「我去，不是吧谨诚，你不会真信了，真爱上这......」

「胡说！谁爱她！」

苏谨诚好像被人踩中了尾巴，扬声反驳：「顾念一，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这种满嘴谎话的垃圾，也配得上我一根手指！」

他起身拿起吸尘器搅拌了几下地上的蛋糕，随后指着那滩烂泥道。

「跪下舔干净，这事不光了了，我在赏你一百万怎么样？」

我安静看着趾高气昂的他，心里悲凉一片。

从前的他会事事以我为先。

可现在他却一而再的为难我。

苏谨诚看到了我眼底的难过，眼神有一瞬黯淡。

就在我以为他要改口放过我时，他却倚在我面前鞋柜上点燃香烟。

「易阳，把她的丑样录下来。」

「得嘞～」

陈易阳屁颠颠去拿设备。

我知道躲不过了。

我没钱赔这高额蛋糕，勾勾唇闭上了眼睛，屈膝跪下，一口一口舔干净了地上的蛋糕。

苏谨诚眼底的戏谑渐渐被怒火取代。

在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时，他签下一张支票甩在我脸上。

「拿着你的一百万，永远滚出我视线！」

3.

在所有人的目送中，我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别墅。

吃下一整个甜腻的蛋糕，我胃里再次开始翻江倒海，导致我直接从电动车上摔了下去。

额头被路边的石头磕破，嘴里也弥漫着血味。

可我就像个没有痛觉的木偶，扶起车继续朝家的方向骑。

一百万可以完全覆盖婉晴的移植手术，还可以让婉晴得到很好的术后治疗。

我的职责完成了，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

我是被一阵急促的**吵醒的。

迷糊中接起电话，我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王医生您说什么，婉晴的情况恶化了？」

心提到嗓子眼，我眼前开始发黑。

可一下秒，王医生的话又把我从这种濒死的感觉中拉了回来。

「肾源......找到了......手术费够，我马上来！」

身上还是那身混着蛋糕的外卖服，我来不及换，拿着支票，急匆匆骑车冲向医院。

「王医生，这张支票里有一百万，快给婉晴做手术吧！」

王医生看着激动的我，开口道：「顾**，我知道您着急，可医院不收支票，你还是赶紧把钱取出来，我们马上安排术前准备。」

「我马上去！」

我接过支票去提现，一路心律都没降下来。

想到用不了多久婉晴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我忍不住激动流泪。

一路赶到银行，我边接电话，边往柜台冲。

「王医生，您可以先给婉晴做手术了，我已经到了，马上取钱送过去。」

支票被工作人员收走，看了一眼直接放进碎纸机。

「你做什么！」

脑袋里炸开惊雷，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柜员公事公办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接到上面指示，如若收到这张支票立即销毁。」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话的意思，电话里就传出一阵混乱。

「患者心脏骤停！快推抢救室！」

４.

「喂，喂？王医生！」

我赤红着眼睛对着电话大喊，俨然一个濒临绝望的疯子。

为了维护秩序，客户经理和保安合力把我赶了出去。

天空突降骤雨，气温骤然转冷。

我像只无头苍蝇，拼了命地朝昨晚的别墅区跑去。

看门保安再次拦下我，可能见我可怜，在我苦苦哀求下，拨通了苏谨诚别墅的电话。

随后转告我：「苏先生不在家，他家保姆说苏先生去了景庭豪园。」

我一路赶去，不顾门卫的阻拦，拼命往里闯。

「苏谨诚，苏总，我求你出来见我！求你！」

吵闹了五分钟后，苏谨诚终于出现。

他居高临下站在我面前：「顾念一，昨天你怎么和我保证的，这么快就忘了？你嘴里果真没有一句真话！」

踢开我，他直接吩咐：「报警处理。」

我死死抱住他的腿，双膝跪哀求道：

「苏总，你怎么玩我我都认！我求你，给我一百万。不，五万，我只要五万！婉晴心脏骤停，等着这五万做手术！

「婉晴从前最爱腻在你身边了，你也不舍得她没钱做手术病死吧！」

苏谨诚眉头紧蹙，抽回腿厌恶道：「顾念一，你怎么这么恶毒？为了骗钱连**妹都不放过？」

我匍匐朝着他爬，声泪俱下：「我没说谎，求你给我五万......」

门卫拽住我，不让**近他。

苏谨诚一眨不眨地盯着疯子一样的我，倏然勾唇笑了。

他勾了勾手，立马有人附耳上前。

不知他说了什么，那人深看了我一眼点头离开。

绝望感将我淹没，我撕心裂肺地求着。

可苏谨诚无动于衷。

下一秒，我身后突然响起好几声苍老又带着惊喜的声音。

「多谢苏总大发慈悲，苏总一定能长命百岁！」

苏谨诚笑着越过我，从身旁人打开的钱箱里拿出五沓钞票撒在那群乞丐面前。

陈易阳倚着门框吆喝：「苏总请你们吃午饭，拿了钱就可以走了。」

那群乞丐哄抢完钞票，跪谢着离开。

苏谨诚扫了我一眼，也转身往回走。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很想笑。

他宁愿散万金给乞丐，也不愿意给曾经照顾他的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医院，只知道婉晴的遗体已经停放到太平间。

耳边一直回荡着王医生的「节哀」

我有条不紊的为婉晴处理了后事。

抱着她的骨灰回到家时，我再也坚持不住呕出大量鲜血。

最后看一眼家徒四壁的家，我微笑着关紧了门窗，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碳火。

躺回床上看着身侧的骨灰盒。

「婉晴，姐姐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