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啪!”我把行李箱重重砸在地上,直勾勾盯着蒋来娣。
“想让我当保姆?做梦。”
她立刻红了眼眶:“姐,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外头受欺负......”
“少来这套。”我抄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凉水。
“上回你说要给我当助理,转头把我策划案卖给对家公司。大前年你说要合伙开美甲店,卷走我一万块押金。这次又整什么幺蛾子?”
门缝里飘来我妈的尖嗓子:“死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楠楠别求她,让她滚!”
蒋来娣突然抓住我手腕:“听说你前天下班路上......”她指甲掐进我肉里,“捡了张彩票吧?”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我当时随手塞进牛仔裤口袋——这事连合租的闺蜜都不知道。
“神经病。”我甩开她的手。
“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还网贷,催债电话都打到我这了。”
她突然扑上来翻我外套口袋,劣质香水呛得我咳嗽。
我反手一推,她踉跄着撞在门框上,发卡掉在地上碎成两截。
“蒋招娣!”我妈举着锅铲冲进来,“敢打**?反了天了!”
油点子溅在我新买的衬衫上,去年生日咬牙买的唯一一件好衣服。
我抓起发卡碎片冷笑:“去年她偷我奖学金买包,你说姐妹要互相帮衬。前年她冒用我身份证办信用卡,你说一家人分什么你我。现在——”
“死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是吧?别以为考上大学就能耐了!每月不打钱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撩起围裙擦手,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隔壁张婶家闺女在电子厂,一个月能寄三千呢!”
我盯着水泥地上爬过的蚂蚁,忽然想起上辈子被铁链拴在猪圈里的日子。
潮湿的稻草扎进伤口,血混着馊饭的味道。
“妈,要是我现在能给你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能不能放我走?”
蒋来娣突然从里屋窜出来,马尾辫扫过我胳膊:“妈,她那彩票绝对中了,我昨儿做梦都看见红票子满天飞!”
她脚尖抵着门框,指甲油剥落的手指在我外套口袋里摸索。
我拍开她的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甩过去:“就中了一百,爱要不要。”
“嘁,小气鬼。”她撇着嘴把钱塞进裤兜,转头又笑嘻嘻挽我妈胳膊。
“妈你看,姐现在可出息了,以后准能给家里盖楼房。”
我妈三角眼一亮,掰着手指头算:“可不是,等过两年嫁到老张家,二十万彩礼够给你弟在县城买.......”
“我不嫁。”
我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生锈的铁门,“我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空气突然凝固。
蒋来娣的瓜子壳卡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我妈抄起扫帚冲过来,竹条抽在我小腿上**辣地疼。
“反了天了!老娘生你养你,现在想当白眼狼?”
她抡圆了胳膊又要打,“当年就该把你摁尿桶里淹死!”
我抓住扫帚柄,指甲掐进掌心:“生我的是你,要卖我的也是你。从小到大,我和亦楠连鸡蛋都只能舔壳,弟弟顿顿吃肉。初中辍学打工的是我们,现在要卖女儿的还是你!”
蒋来娣突然尖叫起来:“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妈每天起早贪黑......”
“闭嘴!”我猛地转头瞪她。
“去年冬天你高烧四十度,是谁跪着求妈给买退烧药?现在装什么孝子贤孙?”
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缩到墙角。
我妈趁机抢回扫帚,劈头盖脸打下来:“丧门星!克死你爹还不够,现在要气死我啊!”
我护着头往门外退。
“十万。”我听见自己说,“给我户口本,十万块买断生养恩。”
我妈举着扫帚愣在原地,蒋来娣的瓜子撒了一地。
远处传来收破烂的吆喝声,蝉鸣撕心裂肺地叫着。
“你哪来的钱?”我妈眯起眼,扫帚杆一下下敲着手心。
“该不会真中大奖了?”
我扯了扯嘴角:“借高利贷,卖肾,抢银行——反正不会少你一分。要钱,还是要继续把我当牲口使唤,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