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现下还是一片枯藤,新芽才刚刚冒出一指头长。但是他绝对没有看错,走过去找了一根枯枝,往地上扒拉了一番,果真露出了底下乌黑的块根。
要说季有鱼为何会认识何首乌,还得是他当厨师时下的苦功。
最初他是做炒菜的,后来无意间做了一道加了药材的汤,得到了顾客的一致好评。药膳这玩意儿便入了他的眼,很是认真的研究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自然就认识了许多的中草药。连带着药草鲜活的样子,带叶子的照片也见过不少。
手边没有趁手的家伙,季有鱼记下位置,准备改天带了锄头再来。现在嘛,还能再长长,把土扒拉回去盖好,若是被人捷足先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季老爹做的四个陷阱都看过了,季有鱼拍了拍手,打道回府。
下山的途中发现一片蕨苔不错,又粗又壮,他又摘了一些。还在竹林子里掰了几个春笋,这个季节的笋又嫩又鲜甜。
最后在一片斜坡上还发现了一丛三月泡,红彤彤的小果子挂满了枝头。这下算是水果也有了,随手摘了两片大叶子,摘了满满一兜子,放在背篼里。
出来也挺久了,回家,回家!
季有鱼出门之后,顾长宁在廊檐下站了一会儿,愣愣的有些出神。
那人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之前的他阴郁寡言,当然季老爹病重,他心情不好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之前听人说是个粗糙莽撞的哥儿,可是如今这人,似乎鲜活了许多。
这门亲事于顾长宁而言,讲得好听是入赘,季家给了五两银子的聘礼。实际上和卖给季家没什么区别,出门前他与顾家那边写了断亲书。他,没有退路了。
还记得季老爹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自家哥儿打小性子木讷,让他多担待,以后好好照顾他。如今看来那人似乎并不需要他。他这副残破的身子,怕也是入不了对方的眼。
他会不会再一次被赶走?
又或者——
他暗自嘲笑自己还是那么的天真!
顾长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拖着不方便的右腿,拿着扫帚将院子里扫了一遍。接着又去鸡舍喂了鸡,随后又将厨房的水缸打满水。
哐哐哐。
院子门给拍得震天响。
顾长宁慢慢的挪了过去,刚一拉开插栓,门就被外头的人给一把推开。
他躲避不及时给门拍了个正着,堪堪抬手挡了一下。
“要死了,这么久都不开门!”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妇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多看一眼门边的顾长宁,转着眼珠子打量着整洁的院子。
“娘,你慢点。”
后头一个穿着碎花衣裳二十多妇人模样的女子也跟了进来。
一见到里面的景象,就惊叹道:“这么大的院子。这打猎这么赚银子的啊!”
她们,来干什么?
中年妇人是顾长宁的大伯娘,顾刘氏——刘翠荷。
年轻一些的妇人是刘翠荷的大儿媳妇顾张氏——张杏儿。
顾长宁拧着眉头,一手轻轻抚了抚被撞得生疼的手臂。若是没有手臂挡着,那门扇就该直接拍到了他脸上。
刘翠荷剜了顾长宁一眼:“杵着干什么?还不倒口水来喝!过来没两天,就开始摆谱,不把我这个大伯娘放在眼里了。”
“呦!你这是来享福来了。你看看这季家,又没田又没地,你也不用拖着你一条没用的腿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