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舞厅安静极了,极致的安静就像一只蛰伏的兽,等待一口吞食猎物。
陆权漫不经心地走到姜娉面前,眼神一直牢牢锁定着她。
姜娉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三年不见,他变得更高大了,五官更加凌厉分明,气势逼人。
他伸出一只手,姜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别动。”
陆权上前将姜娉发侧的白花拿下,而后丢在地上,长腿微分,军靴直接将娇花狠狠碾成花泥。
“走吧,送你回去!陈太太!”
陆权语气冰冷,后面那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来的。
两排护卫兵哗啦啦收起枪,姜娉攥紧了手,没有说话。
姜娉被他拽着走出外面,门口停着一辆新式汽车,张副官候在一旁,显然等待已久。
他看见姜娉,颔首笑了笑示意。
“姜**,好久不见。”
多年不见,姜娉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甚至更加貌美。但他不敢多看,毕竟陆权护食是出了名的,何况现在这档口。
“好久不见。”
姜娉对他回之以笑,眼神中却尽显疲惫。
早已上车的人似乎连这点寒暄的时间都不愿再给,伸手将姜娉一把拉入车中。
司机显然已经觉察到长官的怒气,近乎缓慢而平稳地开着,车上一片安静。
“跑了这么些年,就混成这样?”
陆权开口,言语中不难觉察出怒气,却也夹带心疼。
他握住姜娉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抓越紧。
车内空间小,靠得又近,他甚至能闻到姜娉身上的淡淡香气,熟悉而惑人,是他记忆中的味道。
“不劳陆长官费心,这似乎与您没什么关系。”
姜娉冷淡开口,眸中泛着微光。
陆权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恶狠狠道:“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
姜娉扭头不愿与他对话。
闻着她的香气,盯着她的脖颈,三年的时间就这样消逝如烟。
陆权似乎再也忍不了,将人一把拉到怀中,低头强硬地亲了上去。
“啪——”
陆权的唇刚挨着软,左脸就挨了一巴掌。
“松手!”
紧接着还没完,又是一巴掌。
但这巴掌没能打下去,被陆权攥紧了手。
“放开我!陆权你这**!!!”
被骂**的人不怒反笑,这一笑整张俊脸都明朗起来了。
“打的好!!!”
“打是亲骂是爱,说明娉娉还是记着我的。”
随即将人一抱,更加狂风骤雨般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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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陆权在姜娉口中由**升级成了王八蛋,尽管此刻姜娉已经被吻得浑身发软,气息不稳。
反观陆权,他似乎浑身戾气被这个吻抚平了。
“娉娉,三年不见,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陆权抱着姜娉,将下巴靠在她肩上。
姜娉不愿和他叙旧,但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任姜娉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
“松手陆权,当初你自己说的婚嫁丧娶各不相干,现在在这装什么深情款款!”姜娉冷声道。
“那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给你听。”陆权说。
姜娉冷笑:“误会!从你假意冒名谢权接近我开始哪一件是真?不劳陆长官您费心解释了,我如今已是他人之妻,婚嫁各不相干,还望陆长官您高抬贵手找别人玩罢!”
陆权最是听不得她说这话,顿时发作。
“好!好!好!我找了你这么些年,你就这样对我!!!”
陆权有些疯了似的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咬着牙道:“陈太太算什么,一个名头罢了!别说陈奇章已经死了,就是他如今还活着,你姜娉也只能是我的!”
他说了这么多,姜娉却一句话都不愿听,只拿他当疯子。
得不到反馈,陆权一肚子疯病没法发作,又不想在两人分隔多年后大吵,只得咬着牙瞪着眼。
姜娉见他这般模样,更是不愿再理。
其实要说起两人的关系,那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当年陆权在北平做参谋长的时候,某次活动中一眼就看上了女子学院的学生姜娉。
那时的陆权年轻,总觉得若是强权压人那多半得不到真心,于是冒名小警员谢权,开始疯狂追求姜娉。
姜娉那时是学院里头顶出色的女子,不光模样好,各科学习都很优秀。
而陆权是留洋后接受了新式教育的新青年,长相更是英气俊朗。
一来二去,姜娉瞒着家人交往,两人很快成为了男女朋友。
那时的姜娉还不似现在这般冷淡,两人也甜蜜过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陆权身份和恋情曝光被撵回济南老家,姜娉家里这才知道了消息,重利轻义的姜老爷一度想把女儿送上陆家门好搭个关系。
姜娉写的多封书信杳无音信,于是她自个儿偷跑出家,独自去了济南找陆权。
人还没见着,便听说了陆家少爷要娶新娘子的消息。
一怒之下她便大闹了陆家,结果却连陆权的面儿都没见着,只得了一封信。
上头写着自此再无瓜葛,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姜娉这才明白这人是在戏弄自己,骤然心灰意冷。
然而已经脱离了姜家牢笼她也不打算再回去,只想走得远远的。
于是她转而上了渡船,在船上结识了陈奇章,最后嫁给了当时丧妻不久的陈奇章,成了陈太太。
两人都没有料到,当初陆权被绑回家后一直被禁足,直到他堂哥娶妻那日才给他找了个机会溜了出去。至于姜娉说的他要娶妻,自然也不是他而是他堂哥陆闻。那封断绝信则是陆权老爹找人仿了笔迹写的假信。
阴差阳错,两人都以为对方心狠抛下自个儿。
直到两年前陆权这才发现端倪,逼问之下这才知道出了差错。
然而这时姜娉早已消失不见,这些年他差人各地找寻,终于在前段时间有了消息,于是他快马加鞭赶来了青城。
他说的确实不假,他陆权疯起来,是绝对没人能管的了他的,更何况陈奇章都死了!
也亏得陈奇章死了,不然以陆权的性格,他不死也得死!!!
汽车安稳地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姜娉望向车窗外,大声道:“松手,我不到这!”
“我要回陈家!”她又说。
“你要是走一步,陈家就玩完了!”陆权阴鸷开口。
姜娉身子抖了抖,却还是伸手要开门。
前头坐着的张副官眉心跳了跳,果然下一秒就听得砰地一声响。
陆权率先开了门,而后一把将姜娉扛在了肩上,大步进了宅子。
这是座极漂亮的私宅,院内按照陆权的要求栽了许多海棠花,虽然现在已是寒冬,然而三楼顶层竟特意建了个温室花房。
陆权虽第一次到这儿,但内外早就已经全部安排成了他自己的人。
陆权把姜娉带上楼,房门一关,外头那件大氅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了地毯上。
但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