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美人说出刺客这等荒唐话,蒯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调笑的神情。
“美人儿,你是病糊涂了吧?哪里来的刺客,我分明,是你的情哥哥呀!”
说着,手已经落到了衣衫之上,准备解开腰带。
虽说这美人醒的时辰比他预想的早了些,不过不打紧,要是一点儿反应也无,那也有些无趣了。
美人儿?
裴玠差点冷笑出声。
他自降生之后,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
不过,裴玠此时却并未喊平日里总在殿外值守的龙卫军进殿护驾。
因为,他也发现了,自己此时并不在紫宸殿内。
这里明显是一处女儿家的闺房。
而且,从面前这人对自己的称呼来看……
自己此时,好似是个女子?!
手不可置信地往胸前一放,裴玠的双眸猛然睁大了几分。
自己……
自己真成了女子?!
不对,那此时自己的身体里是谁?
这里又是何处?
自己还在大昱境内吗?
看面前人的衣衫制式,应当是还在。
可为何自己会成了女子?
这是谁弄的妖诡之术吗?他们是意图篡位还是另有所谋?
不过……
裴玠冷厉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一脸垂涎之色的男人身上。
“你敢如此大胆!你可知朕,这是何处,你可知我是谁?”
裴玠差点脱口而出朕的自称,好在他很快含糊了过去,并未让眼前的男人发现异样。
蒯盟被这病美人儿突然凛然起来的气势惊了一跳,不过想到那人给的好处,他冷哼一声。
“这是崔家别苑,你是成阳伯府的千金崔令窈。这些我都清楚,你不必拿这些威胁我!你以为成阳伯府会帮你?崔令窈,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有谁会帮你?有谁能帮你?我劝你最好老实些,也好少受些苦楚。”
说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在那张柔美的面庞上划过,眸色中划过一丝阴邪……
“你今日,是逃不过的。”
说完,便直接朝着崔令窈冲了过来。
而后……
“砰!”
干脆利落一声巨响,蒯盟满是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头顶,只见整个手掌上满是鲜血,眼前也被什么遮挡住了视线,剧烈的疼痛开始缓缓从头顶传向身体各处。
“你……”
蒯盟的话还没说完,身子便一软倒了下去。
见状,裴玠从床榻上爬起身,伸手探了一下蒯盟的鼻息。
还有气……
“砰!砰!”
他干脆利落抡动手中的瓷枕,又给蒯盟的头上来了狠狠几下。
鲜血溅了裴玠一脸,他却并未在意。
看着蒯盟的身子抽搐了几下,而后再没了动静,裴玠这才停下手,一脚将那瘫软的身体踹下了床榻。
“呼——”
他轻喘了几口气。
这具身体看样子可真够病弱的,只是这样动了几下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将手中瓷枕扔下之时,裴玠注意到,在床榻原本瓷枕的位置下,居然有一根簪子。
有簪子不奇怪,可裴玠的视线在那支簪子的簪尾处停留了片刻。
这簪尾应该特意打磨过,若是用起来,怕是能够轻易破开一个人的喉咙,不比匕首来得威胁低。
这崔家**的床榻上怎会放了这样一支簪子?
触手可及的位置,她在防范谁?
脑中的思索不影响他脚下的步伐,赤足快步走到了妆镜前,裴玠如今终于看清了自己这具身体的模样。
果真是个姑娘,也是个美人,只是似乎年岁并不大,看着打扮应当是未出阁的姑娘。
裴玠靠在妆台前,开始思考这具身体如今的情况。
不论自己为何会成为如今的模样,当务之急是度过眼前的危机。
这姑娘,明显是被人设计了。
而且,设计她的人是奔着毁了她的名节去的。
从刚刚那个狂徒所说的话,裴玠开始拼凑出自己目前所面临的情状。
成阳伯府,崔令窈,无父无母……
成阳伯府唯一符合这个身份的,好似只有一人。
难道,她是先成阳伯崔玿崔将军的女儿?
裴玠深吸一口气,开始打量这屋内的陈设。
那狂徒说这里是崔家别苑,虽不知为何崔**会来到别苑,但只看这屋内的装潢布置,崔**在成阳伯府绝对算不得受重视。
更何况,成阳伯府也是神都内的名门望族,怎会让府上的**身旁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如今还是白日,这个狂徒就敢大摇大摆在屋内行此不轨之举,且刚刚自己用瓷枕砸他的时候弄出的动静也不小,但外头没有一个侍女进来查看情况,可见这院落内可能根本就没有伺候的人。
那这情况可就有意思了。
要么,是这位崔**根本不受成阳伯府重视。
可就算再不重视,她也是忠臣遗孤,成阳伯胆子应该不至于大到如此程度,连一个伺候的人都不给她安排。
这种事,说出去也是败坏名声,更乃至是影响仕途的。
最大的可能,是伺候的人被支走了。
或者说,伺候的人也被买通了。
裴玠的唇角浮现了一抹冷笑。
什么人有能力调走崔家内宅伺候的人手,又有能力悄无声息将一个大男人放进别苑里呢?
这个狂徒的打扮明显是个书生,自己刚刚动手的时候他也是毫无反抗能力,显然并不会什么武功,更不可能出现什么飞檐走壁摸进别苑的本事。
这崔家,还真是有意思。
只是,这崔**的魂魄如今在哪里?
是在自己的身体中?
还是她早已魂飞魄散了?
毕竟她这面色看着还真不如何安好。
那自己身体内的会是谁?
轻叹口气。
裴玠决定尽快解决面前的事。
而后,他必须得寻个时机进宫一趟,看看如今皇宫里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而且……
裴玠皱着眉头望向右手。
刚刚摸索瓷枕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这位崔**的右手似乎受了伤,手腕处根本使不上力。
也是因此,自己刚刚是用左手砸出的瓷枕,所以才没能一枕直接要了那狂徒的性命。
他端详了下右手的手腕,而后又用左手摸索了下手腕处的骨头。
应当是脱臼了。
这倒简单。
刚准备将右手捏回去。
突然,裴玠一愣。
他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瓶药,拿起打开瓶塞嗅闻了一下,似乎是消肿止痛的药膏之类的东西,里头用料倒是很舍得,名贵的药材没少放。
而药瓶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徽印,上头简单却利落的一个谢字。
他盯着药瓶思量了片刻,而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心里有了些猜测。
最后,他转头看向躺在地上早没了气息的狂徒。
少顷后,裴玠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倒是个聪明的姑娘。”
没再管手腕上的伤,裴玠随手拉开妆奁,从中挑选了一支最为素简的银簪,而后盯着铜镜内那张仙姿佚貌的脸庞,低声道。
“崔**,你既然是个聪明姑娘,那就别怪朕了。”
而后,他狠狠落手。
一道血光溅起。
溅落的血色,将半面铜镜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