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我和方姑娘同时吃下带有剧毒的糕点,
未婚夫把唯一的解药给了方姑娘,
却指责是我下毒。
我百口莫辩,只能将血沫吞下。
几日后,身中剧毒的我毒发身亡,
死在了嫁给未婚夫的半路上。
01
刚从春日宴回府,进了闺房还没走几步,我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一旁的双儿吓了一跳,抖着手扶住我。
“**!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吐了血......”
我只觉得腹部一阵烧灼,如同吞咽下了一团火,此刻已经在我的五脏六腑燃烧了起来。
“我......中毒了。”
我用手帕捂着唇,嘴角溢出的鲜血将雪白的手帕彻底染红。
双儿又惊又慌,直接哭出了声。
“**,**你可别吓奴婢!”
我摇了摇头。
“带我去库房,那有解药。”
我娘亲的嫁妆里有一枚解百毒的药丸,这也是她留给我的遗物。
如果不是感觉到体内中的毒药太过凶猛,危及性命,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用娘亲的遗物。
然而刚靠近库房,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库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枚解毒药丸。
是兄长?
他怎么去拿了娘亲的药丸,难道是知道我中毒了?
我四肢虚软,正要上前。
兄长却直直地略过了我,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我心下疑惑,忙和双儿追了过去,瞧见他将药丸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裴明烨,太子殿下,也是我的未婚夫。
我停住了脚步,心下有了不妙的猜想。
“兄长,太子殿下,你们这是......”
裴明烨向我看了过来。
他眉眼锐利,往日温和儒雅的神色不复存在,面上竟添了几分怒意。
“宋月婉,你这个毒妇!”
我心仪的少年郎,毫不客气地向我展示着他的怨怼和敌意,“方瑜到底什么地方惹到了你,你要对她下如此的杀手,居然在百花宴上给她下七日散!”
裴明烨说得斩钉截铁,似乎亲眼见到了我动手一般。
我愣愣地望着他:“太子殿下,你说什么,我给方瑜下毒?这怎么可能!”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每次方瑜一出事,他们总会怪罪我,将陷害方瑜的罪名套在我的头上。
可分明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堂堂相府**,何需对一个没有家世的弱女子斤斤计较!
裴明烨眼神冷厉,像是要在我的身上戳出伤口。
“那道摆在你们二人面前的桃花酥,不记得了?厨子和下人都是本宫的人,而桃花酥只有你和她碰过,方瑜一出宴席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你说这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有谁?”
02
“婉儿。”
兄长在唤我。
我抬眼看去,却见兄长的眼神格外冰冷。
“我原以为你饱读诗书,还得了个京都第一才女的虚名,至少明孝义,知廉耻,却不料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下毒害人!你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娘亲!”
我苦笑一声,生生将涌到喉头的血腥之气吞了下去。
“你们......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这么急切地给我定罪了?”
裴明烨嗤笑道:“这种事,你平日里做的还少吗?”
我眼神一暗,胸口蓦然钝痛,不知是因为毒性发作,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真是可笑啊,宋月婉。
自以为风光了十数年,可到头来,不管是爱慕的未婚夫,亦或是血脉相连的兄长,都不肯相信我半分。
可我也中毒了,我也中了七日散啊。
“那这药,你们是打算送给方瑜?”
我看向了面前的两人,明知道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却仍然自讨苦吃地问出了口,“可是太子殿下,兄长,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也吃下了那份桃花酥吗?”
裴明烨神情冷然。
“毒是你自己下的,你吃了也是自作自受,还想当着我们的面博取同情不成?方瑜因为你的原因昏迷不醒,若不是宋大人说府上有解药,即便你是父皇亲自下旨定下的太子妃,本宫也照杀不误!”
兄长亦是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赞同。
“婉儿,你已是犯下大错,万幸殿下仁慈,才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待方姑娘病好,你随我一同上门,好好向方姑娘赔礼道歉去。”
两人一言一语,每一个字都好似在剜着我的心脏。
我痛得连连后退,双儿都差点扶不住我了。
“我没错,我凭什么道歉。”
我再次抬起了头,眼泪止不住地滚落,“这解毒药丸是娘亲留给我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拿走!”
兄长黑下了脸:“宋月婉,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还要胡闹吗!”
“方瑜的命是命,我是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双眼赤红,瞪着越发陌生的兄长,“我也中了毒,这是我娘亲给我的解毒药,你凭什么......凭什么拿给一个陌生人!”
兄长略有迟疑,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裴明烨却一把拿走了药丸。
“宋大人,宋月婉狡诈阴险,你差点又被她骗了去。这药本宫拿了,你放心,此事不会连累到宋家。”
说着,他回头凉凉地望了我一眼,“宋月婉,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03
当天夜里,我突然发起了高烧。
意识迷迷糊糊,竟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方瑜还没出现,我与裴明烨自幼青梅竹马,每次随爹爹一起去宫里,我都喜欢黏着裴明烨玩。
陛下瞧着我们俩亲近,便给我和裴明烨赐了婚,只等我和他到了年纪,选个良辰吉日就能成婚。
他贵为太子,而我是丞相府的千金,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自然是没有任何人敢对此提出异议。
裴明烨一开始对我极好。
他很早便被封为储君,小小年纪便随着陛下处理政务,商议国事。
后来关外屡屡来犯,为了锻炼裴明烨,也为了得民心,陛下又将他派遣出去随军征战。
每次从边塞回来,裴明烨便会登门拜访,给我送上带回来的礼物。
有奇异的石块,有晒干的花朵,还有一封封写完未发的书信。
我有些奇怪。
“殿下,这些信为何都没寄出去?”
裴明烨有些无奈,目光闪动着,克制地摸了摸我的头。
“本宫身为太子,一言一行皆受人瞩目,本宫思恋未来的妻子,只能闲暇时偷偷写下书信聊表心意,可若是寄了出去,便要遭人口舌了。”
我顿时红了脸,手里捏着那一叠薄薄的信纸,只觉得心中充满着柔情。
“殿下的心意,月婉已经知晓了。”
我那时,真的以为我和裴明烨是情投意合。
直到半年前我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不过三日,便得知裴明烨从边塞救回了一名女子,名为方瑜。
竟是和我噩梦中一模一样。
04
天色微亮,我便迷迷瞪瞪被吵醒了。
双儿正伏在床榻边低声哭泣,声音不大,却架不住她离我太近了。
“双儿......”
话刚出口,我才惊觉自己的嗓音,居然变得这般的沙哑难听。
双儿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说话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你可算是醒了!”
我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四肢酸软,如同大病一场。
我身中七日散剧毒,这种毒会侵蚀五脏六腑,令人在七天之内经受肝肠寸断之苦,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楚逐渐增加,直到第七天病发身亡,七窍流血而死。
而我现在这状态,却不像是由七日散引起的。
“我这是怎么了?”
我询问出声,却见双儿哭得更凶了。
她哽咽着,小声说道:“**已经高烧昏迷一整天了,奴婢去请了大夫,可是......可是公子说,**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不肯让大夫进门......幸好**吉人天相,可算是醒了过来,奴婢都快要被吓死了!”
吉人天相?
我摇了摇头。
七日散不解,余下几日的疼痛足以令人疯癫,倒不如死在这场高烧之中了。
而对于兄长,其实我早已有了预料。
他爱慕方瑜,自从方瑜随裴明烨回来后,他便丢了心,也再也不是我曾经认识的兄长了。
不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也自然不会因此而难过了。
感受着细细密密的疼痛又开始出现,我突然生出了一丝报复的想法。
七日散,七日必死。
而自中毒那日算起,七天以后,是我和裴明烨的大婚之日。
如果凑巧的话,我会死在他的面前,死在众宾客的眼前。
我要毁了裴明烨的大婚,一如他后来喜欢上了方瑜,毁掉了与我两情相悦的少年郎。
05
余下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是在剧痛中度过的,而且是越来越痛,越来越令人无法忍受。
我只能蜷缩在床上,等着阵痛过去,被双儿哭着喂下点吃食果腹。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到成亲那日,我要彻底毁掉宋家和太子的婚礼。
双儿也知道了我中毒这件事。
她与我朝夕相处,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更何况中毒当日,我当着她的面喷出鲜血,又在对峙中说出自己吃下含有七日散的桃花酥,她即便再愚笨,也不可能想不明白。
可她没有办法。
七日散,药石无医的剧毒。
除了娘亲留下的那枚解百毒的药丸,世上再无解药了。
双儿大哭着,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奴婢去求求太子殿下,万一......万一那枚解毒药丸没有被方**吃下呢,奴婢去求他们将药丸归还,**你也不用受这样的痛苦了......”
我疼得几近昏厥,可残存的理智让我反握住了她的手。
“不许去......”我咬着牙,冷汗一滴一滴地滚落,“我就算是疼死,也不要求他们!”
不说那药怕是早被吃掉了,更何况,裴明烨和兄长想来根本不会在意我。
或许等知道我中了七日散快死了,他们还要拍手称快,骂我一声报应。
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要暴露自己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好让他们赶来嘲笑么?
我摇了摇头,死死地盯着双儿的眼睛,再次强调:“你不许去,你若是去了,我宁愿一头撞死!”
双儿泪如雨下,连连摇头。
“**你放心,奴婢不去,奴婢就在这里照顾你。”
听见她的保证,我终于松了口气,彻底昏了过去。
这几日惯是如此,我日日夜夜疼到浑身抽搐,全靠着在疼痛中晕厥失去意识,才能勉强算作入睡。
醒来又是新一轮的凌迟之苦。
而这几日,裴明烨和兄长都没再找过我,像是忘记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我也更加绝望地明白,原来他们......真的不爱我了。
06
转眼,大婚的那天到了。
我毕竟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即便是裴明烨变了心,不再喜欢我,也得将我风风光光地娶回太子府。
天刚微亮,我便起了身,穿着凤冠霞帔,等着双儿为我上妆。
本来是有婆子,可我因为几日的折磨,现在已经是骨瘦如柴,形容枯槁,为了最后一点颜面,我还是仗着准太子妃的名号,将其他人都赶出了门外。
双儿忍着泪,在我惨白的脸上一点点抹上胭脂,多少添了几分气色。
我们都知道,今日是最后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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