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神情一怔，如梦方醒：「对啊，你不是孤儿吗！」

保安赶了进来，驱赶痛哭流涕的三人。

我跟着他们出去，去隔壁送文件。

出了办公室，我妈满脸狼狈不甘，回身扑上来，猛地拽住了我：

「丢下病弱哥哥和年迈父母，林昭，你没有心吗！」

她刚刚摔了一跤，手上还沾着灰。

我蹙眉，拍开她的手。

再淡漠摇头：「没有。」

保安将他们拽离。

我妈愤恨叫喊的声音，在走廊里久久回荡：

「我当初就该打掉你，不该生下你这样的白眼狼！」

大概是抱着的文件重，我手上有点酸。

抖了一下，一份文件掉到了地上。

心不知怎么，无端颤了一下。

我蹲身去捡文件。

耳边却响起，突兀而沉闷的一道声响。

抬眸，就看到不远处，我哥林晏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他从三岁开始，就被查出脆骨症。

一个大男人，却算是名副其实的瓷娃娃，最受不得半点磕碰。

这一下大概摔得惨。

我看到他身体都抽搐了，努力了半天没能站起来。

面容灰白再又涨红，额上迅速冒出冷汗。

保安不知道他的病。

骂了声「自己摔下来装惨」，再先将我父母撵进了电梯。

我走近了，站在林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神情愈发难堪，额角青筋都暴起了，声线咬牙切齿：「滚。」

我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了许久。

才到底是俯身，如同施舍一般，将他搀扶起来，放回了轮椅上。

他盯着我健全的双腿，眼底又汹涌起恨意：「林昭，你这工作保不住多久的。」

我伸手，拍了拍他裤腿上的灰尘。

再缓缓起身道：「我这次走了，就不回来了。」

移民国外的手续已经办好，国内也没什么值得我牵挂了。

林晏扶住轮椅扶手的手，倏然怔了一下。

我淡声继续：「往后我不跟你争了。

「往后，什么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爸妈，房子，其他。

我站在别无他人的走廊上，看着林晏头顶的发旋。

他嫉恨了我很多很多年。

可我又总还记得，我三岁时，站在门槛处等他放学。

他从路的尽头一瘸一拐走来，打开书包，小心翼翼掏出一大把软糖，全塞到了我手心里。

他拿了考试第一，老师奖的。

五颗糖，他一颗都没舍得自己吃。

我总是记得，总也忘不掉。

我抱紧文件，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往后，我不会回来了。你，开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