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结果。
王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
莫说给白秀青一个刚进府的人上眼药,就算是在主子们头上动点小动作也不是没可能。
俗话说宁可得罪阎王,不可得罪小鬼。
这是她在侯府管家这么多年,体会到的最深刻的道理。
“不可能!”
白秀青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桂嬷嬷!你是不是收了王嬷嬷的好处,故意偏帮!”
桂嬷嬷是江老夫人的第一心腹嬷嬷。
被人指着鼻子责备还是头一遭。
哪儿还有好脸?
她冷着脸丢下汤匙。
“姑娘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尝。”
当看到王嬷嬷平静的神色,白秀青迟疑了。
她扭头看向陆宁。
“表嫂,你掌管后宅,难道你不知王嬷嬷是什么样的人?”
她可太知道了。
但这个蠢货莫非还以为她会替她撑腰?
陆宁皱眉。
“表姑娘想说什么?是在是我这个当家夫人包庇了?”
她轻笑一声。
“刚才你口口声声指责是王嬷嬷对你的饭食动了手脚,如今在老夫人面前证明王嬷嬷非但没有针对你,还尽心尽力。你这么容不得她,我倒想听听,你和她到底有什么仇怨。”
“我,我没有......”
白秀青慌了。
陆宁又道:“王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嬷嬷,你这么质疑王嬷嬷的品性,那我可以不可以理解为,你同时也在质疑老夫人的用人眼光?”
白秀青口口声声说王嬷嬷做手脚,何尝不是在打江老夫人的脸?
江老夫人当下就黑了脸。
“往日我看你这孩子是个心思单纯的,今日一看倒是我想岔了。”
白秀青气的险些吐血。
“老夫人,我真的没有,是表嫂误会我了。”
白秀青还想说什么,就被江行川打断了。
“行了,青青你别再说了!”
白秀青紧咬着唇角,泪眼连连。
“表哥,我真的没撒谎。”
江行川最受不得的就是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语气不由放软了。
“这件事就此作罢。”
“表哥,你不相信我?”
白秀青眼里闪着泪花。
江行川别过眼不去看她。
他知晓此事已成定论,却也不想白秀青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
冷声责问陆宁。
“听说昨日你让下人停了手?”
江母很不满。
“昨天说下手的是你,停手的还是你,阿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红烛和刘二奎秽乱侯府,是该严惩。后来王嬷嬷来找我,却让我想起了一桩旧事。”
陆宁抬眼看向被白秀青气的不轻的江老夫人。
“老夫人,听闻王嬷嬷年轻时曾救您一命,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众目睽睽之下,江老夫人也不可能撒谎。
她叹了口气。
“是有此事。”
当年她还没嫁到侯府时外出上香,路遇山匪打劫。
千钧一发之际,王嬷嬷替她挡了一刀。
不然,王嬷嬷也不会执掌侯府大厨房这么多年。
“我虽想处置了刘二奎以正家风,却也深知宁国以孝治天下。若因此让王嬷嬷无后,那侯府岂不成了不义之人?想来此事被御史知晓,也能理解一二。”
陆宁淡漠的看向江行川。
“当然,若世子觉得我此行有岔,索性现在刘二奎还未离府,你尽可以把人叫来,继续打杀了便是。”
“你......”
江行川被怼的哑口无言。
江老夫人这会儿也开始和稀泥。
“行了,回头把知情人都送到庄子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谁也别再提了。”
又看向王嬷嬷。
“你也起来吧。回头拿我的帖子去保和堂,找刘大夫给二奎看看,说起来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王嬷嬷压下心头嘲讽,欢喜道谢之后退下了。
白秀青并不满意这个结果,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陆宁并无半点同情之心,注意到她发髻上那支价值千两的八宝翡翠步摇。
“先前老夫人和世子说过从今往后表姑娘就是府里的正经**,一切都要比照三**。就是不知这份额从哪儿出?”
江行川皱眉。
“当然是从公中出。”
陆宁喝了口茶,这才抬头。
“世子外放六年,想来应该还不知晓侯府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账上只剩三千两,过几日就是三**及笄了,这银子总要留下的。”
江行川怒斥。
“你掌管中馈这么多年,就是这么帮侯府管家的?”
陆宁冷眼看着他的气急败坏,慢条斯理的和他对账。
“世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从主子们的吃喝拉撒,到外面的人情往来,哪样不需银子?”
“旁的不说,只说三**一个,单单胭脂水粉,四季衣服,平均下来也要一个月五十两。”
“而侯府的产业,早些年早就被老侯爷卖出去不少,这一年下来,能有五千两的收入就已经不错了。”
江行川虽不爱陆宁,却也明白她不是说谎之人。
他不敢相信府中会落败到这个地步。
“可往年府里不是还送银子到泉州?”
外放清苦,又没多少俸禄。
几乎每年,只江行川一个人都要在公中支取三千两。
至于多出来的,全都是陆宁用自己的嫁妆贴补。
陆宁听到这声反问,笑了。
“看来世子还是不相信我。既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再继续管下去。云岚,去我房里把对牌钥匙拿来。”
江老夫人一听这个先急了。
“阿宁,你误会川儿了,他在外六年,对着府中之事并不清楚。回头容我细细跟他说。”
说罢又看向江行川。
“川儿,你下放的这些年,阿宁尽心尽力,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负责的主母了。”
江行川接到江老夫人递过来的眼神,明白里面定然有他不知道的事。
白秀青还在等着,他又拉回话题。
“那青青的份例以后就从我账上走。”
白秀青先是惊讶于侯府的窘迫,这会儿又听到江行川的回护满脸欣喜。
她就知道川哥哥不会不管她。
陆宁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风轻云淡的泼了一盆冷水。
“世子外放这些年,莫说平日里的份例已然透支完,就是公中那边还挂账一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