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往家走,刚进胡同张海滨就发现不对劲了,自己家大门口围着不少人,他三步两步就跑到了家门口。
大门外有不少邻居,还没进院就听见了女儿的哭声。
张海滨几步就跑进了院子,屋门洞开,两个小地赖子正在拽那袋子大米,洛小菊死死抓着麻袋,而一个穿着呢子大衣,戴水獭帽子的男人,正在撕扯洛小菊。
张海滨眼珠子都红了,上去一脚就把那男人踹出去好几米远。
“张海滨你他妈长能耐了?连我都敢打?你是活腻味了?”
被打的男人叫二江,是个摆坡设局的篮板人,前世张海滨老去他的场子耍钱,欠了他三千多块。
“二江谁让你来我家的?赶紧带你的人滚,你再敢动我老婆孩子我他妈弄死你。”
说着话张海滨将媳妇护在身后,让她抱孩子进屋。
二江嘿嘿一笑,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对着看热闹的邻居说道:“大伙都看看啊,可不是我二江欺负人,张海滨欠我三千二,欠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都他妈欠两年了,一要钱就跟我玩埋汰的,今天还动手打我,这还有没有王法?这还有没有天理?”
围在门口的邻居,看向张海滨的目光都充满了鄙视。
瞧不起张海滨不是因为他欠钱不还,而是邻居都知道这钱咋欠的,是厌恶他滥赌,惹来这么多麻烦。
张海滨看着耍无赖的二江一脸腻味:“二江你他妈不用在这演戏,这钱咋欠的还用我说吗?我打今儿起一周还你五百,直到还清为止,可你要再敢骚扰我老婆孩子,我就跟你玩命,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二江眼睛瞪得溜圆:“你威胁我?我他妈敢开场子,黑白两道都有人,我倒要看看咱俩谁先死。”
他话音未落,那两个小崽子已经从腰里拔出了刀子。
张海滨抄起脸盆挡在媳妇孩子面前,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了一声怒骂:“都干什么呢?我看他妈谁敢动?都吃饱了撑的想进去啃窝窝头?”
众人一闪,大门外进来个穿蓝色警服,披着大衣的警察。
那俩小崽子赶紧刀子丢到了墙根,靠墙站着不敢动了。
“哎呀徐所,芝麻大点事儿咋把您给惊动了?我们可没打架,我是来要账的,要账不犯法吧?”
进来的是东站派出所的所长徐有德,估计是有邻居报警了。
“张海滨你把盆也放下,欠钱的事儿我管不着,可要是打架斗殴扰乱治安我就抓人。”
说到这徐有德看向了二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的是啥账,我也不管你认识谁,别他妈在我管片儿惹麻烦,赶紧给我滚!”
二江冷笑着点点头,指了指张海滨,招呼手下走了。
徐有德叹了口气看看洛小菊:“你跟孩子没事吧?还好邻居报警了,要不然你们今天就得吃亏?张海滨我可告诉你,要是你再耍钱,我肯定把你送进去,你赶紧找人平事儿,二江不是啥善茬,你他妈想摆烂我管不着,可别连累你老婆孩子。”
说完徐有德转身走了。
见没啥热闹看邻居们都散了,只剩下赵大爷进屋踹了张海滨一脚:“你这个王八犊子,你就不怕你爹从地下爬出来掐死你?欠人家三千多块钱?你们两口子不吃不喝十年都还不上,这以后日子咋过?”
张海滨忙扶着赵大爷坐到了炕沿上:“您别气坏身子赵大爷,我肯定戒赌,您刚才也听见了,我答应一周还他五百块钱,等明天我找人跟他说说,他不会再来我家闹了。”
“你他妈放屁,一周还五百块钱?你吹牛嘴都没个把门的,你拿啥挣那五百块钱?卖血都卖不出来。”
“大爷我真能一周挣五百块钱,我现在帮咱们厂清库存呢,不信您问刘一刀?”
赵大爷一愣:“真的?你小子说话一屁俩谎,小菊他是不是骗我呢?”
洛小菊摇摇头:“大爷这回他没撒谎,这两天他真帮陶瓷厂清库存呢,跟他战友一块赶马车下乡卖盘子碗。”
赵大爷依旧半信半疑,站起来骂了两句,背着手走了。
关好大门,张海滨第一件事就查看老婆有没有受伤,洛小菊往后直躲,眼神既害怕又厌恶。
“我就这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了,我求你饶了我吧,我这就带孩子回娘家,你啥时候把麻烦事解决我再回来。”
张海滨犹豫一下点点头,这倒让洛小菊一愣。
因为以前一提回娘家,张海滨不动手打她,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回咋答应得这么痛快?
“媳妇你带孩子回去住几天也行,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跟刘兵借三轮车,把大米豆油都给你妈送去,你们娘俩也不能在娘家白吃。”
洛小菊有些犹豫了:“你把粮食和油都给我拿走,你吃啥啊?”
张海滨苦笑了一下:“媳妇,我以后得天天下乡,在家吃饭的时候不多,我抓紧挣钱先把二江的饥荒还完,再还你娘家和你同事的,不把饥荒还利索,我都没脸接你回来。”
洛小菊看着张海滨眼圈一红,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去厨房给他热饭了。
听着外屋地锅碗瓢盆的响动,又看着怀里半睡不睡的闺女,张海滨更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为了老婆孩子的幸福奋斗终身。
吃完饭洗了脚上炕,张海滨往媳妇被窝跟前凑了凑。
“媳妇,陶瓷厂明年就得停产,你们毛纺厂也挺不了几年,我这阵子赚钱是一方面,也是想为以后找条出路,怕到时候厂子一黄抓瞎。”
看张海滨往跟前凑,洛小菊本能地裹紧了被子,可一听张海滨这话她又感觉很诧异。
“你胡说啥呢?陶瓷厂和毛纺厂都是国企咋能黄呢?你净瞎操心,我没指望跟着你享啥福,能把孩子将就大,不欠钱过日子我就烧高香了。”
张海滨苦笑了一声:“我就知道这么说你不信,别说你,我们厂的工人也不信,昨天开会刘一刀说这个月70%开支,那些老工人还指着他鼻子骂呢。
你是没去我们厂仓库看看,满满两大库积压的产品,东西没人买你指啥开支,指望国家白养活?
我现在这叫先走一步,咱谁都不靠,就靠自己双手致富,我肯定能让你跟闺女过上好日子,我发誓。”
“行了别发誓了,赶紧睡吧,明早你还得去蹲市场呢,哎呀你别,孩子刚睡……”
两口子正聊着,张海滨已经钻进了媳妇的被窝。
过夫妻生活已经成了洛小菊的噩梦。
新婚之夜她至今难忘,她根本没感觉到任何愉悦,只有紧张和疼。
婚后没多久张海滨就原形毕露,喝大酒耍钱,回家也不管她身子舒不舒服,想要就要,哪怕她挺着大肚子都毫不收敛。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行尸走肉,没有爱,变得麻木,从思想到身体都麻木,每一次同房,洛小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快点,折腾完这王八犊子就消停了。
不像以前那么粗暴直入主题。
老公居然在亲吻她,从上面亲到下面。
痒……
有种莫名的欲望从心底被唤醒,燃烧着她的身体,她居然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嘴。
羞怯,她甚至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洛小菊强忍着逃开的冲动,麻木地接受着丈夫的亲吻和抚摸,慢慢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