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还在病床上的妈妈听到我的话，很是诧异。
“怎么了，你跟曼曼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你跟妈老实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我妈一向很喜欢刘曼，甚至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疼，有时候，我都会吃醋说她爱刘曼胜过爱我。
所以，听到我说要离婚，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我做了错事。
我只替我们母子两人倾注的感情感到不值。
考虑到我妈的身体，我到底还是没把刘曼丧心病狂的想法告诉她。
“妈，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遇到了些矛盾，等过几天处理好了，我再跟你好好说说，行吗？”
听出我话里的严肃，妈妈也没再多问什么。
只是挂断电话的时候，我听到她不解地叹气。
“唉，好好的家，怎么就要散了？”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很想问。
但说要散的人是我，想要散的，却是我的妻子。
电话挂断，我攥紧了手机，而禁闭的车门，也终于被敲响。
穿着警服的警察一脸严肃地叫我下车。
“这车是你开的？”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他痛心疾首地说着。
我想，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大概都想要给我这“人渣”来上一拳了。
我没有那么傻到真的要替秦诚顶罪，刚想否认，突然不知哪里冲出来了一群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他们像是闻到肉味的饿狼，对着我一顿猛拍。
“林先生，请问你开车撞飞了六个人，是出于什么想法？”
“是啊，林先生，撞死六个人，您是有报复社会的念头吗？”
我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被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手上一紧，就被警察直接拷住塞进了车里。
“现在不方便回答你们的问题，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审讯的。”
那个警察直接关上车门，一脚油门，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他嘟囔了一句。
“这帮记者这次怎么跑这么快？我都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呢。”
他困惑的话让我一下子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是啊，记者怎么会比警察都更先知道我的身份？
除非是有人告诉他们了！
这个人，除了刘曼，还能是谁？
她可是知名律师，也曾经接受过不少采访，手里有些媒体资源，真的再正常不过。
我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以为让我给秦诚顶罪，已经是她做出的最无情的事情，可我没有想到刘曼竟然会冷酷至此！
毕竟在她眼里，我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要让大家都觉得我是凶手，我就算反悔了攀扯出秦诚，也不会有人信我。
我脸色实在是难看，警察从后视镜里看到，忍不住问我一句。
“你这是怎么了？终于知道自己犯事，怕了？”
我猛地摇头。
“不，不是我干的！”
“我没有开车撞人！”
警察因为我的话愣了一下，很快又不屑地笑了下。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不想承认自己犯了什么错呗？”
“你说不是你干的，那我问问你，你坐在驾驶位上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把刘曼的计划全盘托出。
警察愣了愣。
但大概是也见多了奇葩事情，他并没有直接下定论，告诉我会仔细调查，还是把我送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门外，依旧有不少记者蹲守，甚至还有许多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得知我好像开车撞死了六个人，他们义愤填膺，恨不得朝我脸上扔臭鸡蛋。
“正常开车怎么会撞到那么多人，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真该死啊，这种人就该被判死刑！”
“我呸，还给他戴什么面罩啊，有本事做坏事，不能露脸？”
我听着那一句句骂声，心里也很是愤怒。
本来这一切，都应该是由秦诚承担的。
凭什么他犯了滔天的祸事，罪责却要由我来承受？
警察们出来维持秩序，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我送了进去。
等进了派出所，我才发现刘曼已经坐在那里等着我了。
她头上包着纱布，伪装成了在车祸里受伤的样子，看到我时，眼眶都红了。
而她身边的警察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我。
我心里一个咯噔。
刘曼竟然过来的这么快！
看其他人的反应，她肯定是说了些什么！
这一次，我对她的雷厉风行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可惜，她是来坑我的。
“老公，我知道你很害怕坐牢，可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要担起该担的责任，何况现在承认，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啊！”
第五章
刘曼一番话说得好像很通情达理。
既表达了自己身为妻子的痛心，又站在了正义的那一边，很符合她律师的身份。
我明显感受到，连带我进来，已经听我讲完事情真相的那个警察脸上都又多了一些怀疑。
我看向刘曼，她大概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点也不见心虚。
“刘曼，就算是你想让我给你初恋顶罪，可我们好歹结婚七年，你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
刘曼当然不会承认，脸上的表情越发无辜。
“老公，你在说什么？什么初恋，这事情和我初恋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满脸失望地看着我：“我知道了，你还是不想承担！”
“林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曼靠近我，趴在我耳边，却换了另一种态度。
“林越，你真的打算现在反悔？我那些朋友可是在打听你妈妈的地址。”
我瞪大了眼睛。
刘曼那张美人脸，此刻在我眼中如同蛇蝎。
我妈对她可是真的好，为了不影响我们小两口生活，她自己搬出去，从来都随便上门打扰。
就算是过来看我们，也总会带大包小包的东西，做刘曼最爱吃的菜。
她手里攒下来的钱，这些年给刘曼买各种首饰，也毫不吝啬。
她还教育我，男人只有对老婆好，才能发财。
我妈真的把刘曼当成女儿在养，刘曼对外也总说，她把婆婆也当成了亲妈。
可是现在，她在做些什么？
用我妈来威胁我，让我去坐牢！
她还算是个人吗？
我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了一样，额头的青筋都涨了起来。
见我状态不对，几个警察赶紧过来制止：“林越，你还想打人？”
刘曼勾了下唇角，躲在了警察们身后。
而我，如同被泼了一桶凉水，瞬间清醒。
刘曼是个心思深沉的，她这样做，肯定不是要装可怜这么简单。
用我妈来刺激我，在一起七年，她也真的是很了解我的软肋。
刘曼果然哭着拿出了一张纸。
“警察同志，我原本不想说的，林越他，他其实精神上有点毛病，有时候会犯癔症。”
“明明是他干的事情，但是事后他会自己幻想成是别人做的。”
“唉，本来我真的没想说，可是，可是他现在这样子……”
她哽咽一声，说不出话来。
有几个感性一点的女警察已经抱住她安慰了。
而我，站在那里，看着被她拿出来的报告，浑身发凉。
真不愧是金牌律师。
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把病历都伪造好了。
为了保住秦诚，她还真是毫不余力地在算计我。
警察要带我去审讯室，我咬着牙，跟着他们进去。
进门之前，刘曼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看到了她的口型，是“妈妈”这两个字。
她在威胁我。
倘若我不按她说的好好认罪，她肯定会让那些记者知道我妈的位置。
我妈刚做完心脏手术，根本受不得刺激。
我咬紧了牙关，心里生出些许绝望。
难道真的要听她的，就这么帮秦诚顶罪了吗？
第六章
进来审讯我的，是个国字脸，看起来很端正的警察。
他也和外面的人一样，看向我的眼神里带了些愤怒。
毕竟那是六条人命。
我知道，现在在旁人眼里，我和丧心病狂没什么分别。
他开始询问我关于开车在路上行驶的一些细节。
其实这些东西，刘曼都告诉过我。
可是，我还是不太甘愿就按照她说的话去顶罪。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明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要安在我的头上，而该受到惩罚的人，却逍遥法外。
在刘曼和秦诚的眼里，那六条人命，到底算什么？
“你不愿意开口？林越，你知道自己犯的是多大的罪吗？”
那国字脸警察拍了拍桌子。
“被你撞死的人里面有一个男人，家里老婆马上生产了，老娘还生着病！”
“你自己也有个生病的妈妈，你应该明白家里顶梁柱没了多可怕，老人没了儿子，孩子没了爹多难过吧？”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继续攻破我的心防。
“你知道现在这事发酵得很厉害，你的照片被一部分媒体发网上去了，你是做自媒体的，很多人已经扒了你的信息。”
“你的家庭住址，包括你妈的医院，都已经被泄漏了。”
“就刚刚，医院那边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人在医院看到了你的事，冲进你妈病房里大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