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窗外大雪纷飞。
屋内炭火很足,香气缭绕,床幔层层叠叠中
榻上之人辗转醒来,好似受到惊吓一般,眼神不安的四处打量。
僵硬的从床上坐起
伸手轻轻地拉开了床幔,眼中满是惊疑
这……难不成是他临死前做的美梦?
完好如初的身体,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李瑜脑海里。
“来人!”他试着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青绿夹袄的丫鬟就推门而入,低头恭敬行礼。
“王爷有何吩咐?”
“如今是什么时日?”
“回王爷,今日是元朔十三年腊月初七。”
元朔十三年!?
他竟回到了从前!
李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慌张。
“你方才说今日是腊月初七,那昨日…”
小丫鬟赶忙跪下:
“回王爷的话,昨日是安妃娘娘的寿辰。”
李瑜听罢,也顾不得穿衣衫,直接向外跑去一路上越走越急,恨不得立刻飞起来。
上一世,母妃寿辰,他带着宁瑶进宫赴宴。谁知遭到了怀远王世子一顿羞辱。说宁瑶出身卑贱,一个宁国侯府的小小庶女,仗着点狐媚性子进了煜王府做了个侧妃,竟然也敢霸着煜王妃的席位不放。
席间耳目众多,纵使他再怎么维护宁瑶也不会在母妃生辰宴上发作。
宴席散后,宁瑶仍是闷闷不乐,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看得李瑜很是忧心。
回府后,他对宁瑶百般宠爱讨好,送了一大堆礼品过去,顺带罚了宁清礼哄她开心,如今他也清楚记得,宁清礼正被关在柴房。
上一辈子,宁清礼因为在柴房里关了太久,出来时已然废了一双腿,一旦行走便疼痛难忍。
这辈子,他定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想到宁清礼上辈子拖着残躯,背着自己逃跑的身影,李瑜跑的更快了。
等到柴房时,丫鬟小厮已经跟了一路,透过门缝,李瑜隐约间看到了地上的一个人影。
宁清礼就像一块被人随意丢弃的抹布,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清礼!”李瑜心口剧痛,一脚踹开破旧木门,冲进去抱起宁清礼,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柴房。
怀里的人身形纤细,瘦骨嶙峋。可抱在怀里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压得李瑜喘不上气。
“不要…”
下意识的呢喃出声,李瑜依靠本能向前跑去,对下人的呼喊充耳不闻。
将怀里的人轻轻的放到床上,他才稍稍定神。
吩咐下人道:
“快去请太医!快!”
丫鬟青荷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听罢,又立即转身,去请太医了。
李瑜守在床前,紧紧攥着宁清礼的手不肯放开,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仿佛只要一眨眼宁清礼就会消失一般。
宁清礼躺在床上,脑子里依然浑浑噩噩。
恍惚中,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年少时光,那段他与阿瑜相伴的时光,可一切都变了。
李瑜恨他,嫌弃他,厌恶他,因为他这个男妻,李瑜成了上京城里最大的笑柄。
他想安慰阿瑜,想对他好,想保护他。
可他太笨了,只能招来阿瑜更多的厌烦。
他不知道为什么阿瑜就不喜欢他了,既然阿瑜不喜欢他了,那他就躲得远远的,不惹阿瑜烦心。
可就算他已经忍着好久不见阿瑜了,还是会惹阿瑜生气。
他就这么讨人厌嘛?
心里不禁泛起几分苦涩,眼眶不争气地变得湿润。
美梦终究都是要破碎的,正当他准备认命一般睁开眼睛,再次面对这惨淡的光景时,脸颊上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有人在为他擦去眼泪?
迟疑半分,再睁眼时,对上的却是梦中人那双饱含担忧与深情的双眼。
原本强忍的泪水忽的一泻而下。
“你怎么才来寻我,阿瑜!”
李瑜一时失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把人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脑子里只剩下了那句阿瑜,这个独属于那段少年时光的称呼,如今又在耳边响起。穿越十几年的蹉跎光阴,把李瑜再一次带回了人间。
“阿瑜,我好乖的,你别不要我。”
宁清礼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受了天大委屈,身子一抽一抽的。
喉咙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李瑜几次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不会…不会不要……”
李瑜强忍着泪水,哽咽出声。
“你骗人。”
泪水又一次决堤而下,宁清礼像是想到什么手臂不安分的挥舞着,发狠一样砸在李瑜胸膛。
砸着砸着,怀里的人便没了动静,大概是体力不支又昏睡了过去,李瑜这样想着,手上却不肯将人放开。
这几拳看似用力,却只有李瑜知道,砸在身上一点也不疼。不像惩罚,像是小猫气急了张牙舞爪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