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宸王府,书房内。
齐昱不好女色近身,就连进来点香的都是个小厮,等烟飘起来,光线自窗棂间照进来,袅袅婷婷。
身后的书架足足占满一整面墙,浩如烟海可见一斑。
男人随便从中抽出一本,还未铺开门便被敲响。
进来的是个一身黑服劲装的,那人一拱手:“殿下。”
“看来是那位县主有所动作了。”齐昱不知想到什么,眼里兴味一闪而过。
暗卫一点头,“殿下猜的不错,永嘉县主今日去了盛天楼听书。”
说到这,暗卫卡了一下,不等齐昱抬眸询问,他轻咳一声又接了下去。
“然后当今太子妃的一母胞弟便踹进了县主的雅间。”
听着,齐昱便将人与记忆中的对上号。
“谢云醒。”
一点都比不得他那亲姊精明,若说苏禾是京城顶出名的草包,那这位跟在太子妃后面享受荣华富贵的胞弟可就与之并列。
只不过......
齐昱想了想,先不论苏禾如今是个甚性情,只论那容貌,怕是那后宫三千佳丽拿出来一比都显得黯然无光,而谢云醒,一介蠢货罢了。
“是。”暗卫应道,“之后县主便邀请与之共用雅间,期间说了不少太子府太子妃的日用奢华之类。”
书本仍是齐整地放在桌上,而主人现在已经没了心思去打开来看。
齐昱站起身,唇线微微上挑,不需动脑便能猜测出这位县主打的什么主意。
只能说,这谢云醒运气委实差了一些,人家甫一揣个心思出个门,他就撞了上去给人当冤大头。
“这位县主倒也是个妙人。”齐昱在这京城数年,聪敏的人没少见,可扮猪吃老虎的也独苏禾一份。
暗卫心里微微一惊,难得一见自家主子夸人,还是个女子。
莫不是看上人家了?男未婚女未嫁,那县主长得确实貌如天仙,配他们王爷也不吃亏。
他心思刚想活泛起来,就被齐昱冷眼一凝。
“去查查她,仔细点。”
暗卫:“谨遵殿下吩咐。”
从盛天楼回来的路上,主仆二人俱坐在马车上。
半夏抬头又低头,看着苏禾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什么时候还养了个吞吞吐吐的性子?”苏堇禾打趣道。
半夏唉一声,半是疑惑半是不愿,“县主何必与那人多说话?”
“那位公子虽是地位高了一些,可人的名声极差,他还......唉!反正县主听奴婢一句话,少与他来往就是了。”
还剩下半句话半夏咽进肚子没说,要怎么说,说谢公子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县主看?多糟污耳朵啊。
苏禾瞧着她鼓着气的样子,眉眼一弯,拿袖子遮住半张小脸闷声笑了起来。
可让半夏心焦。
盛天楼多的是达官贵人前去消遣,而那谢嫣然为了上位自是得罪了不少人,正巧有人盯着她弟弟。
不消半日,太子府奢靡无度的言论便传遍全京城,人尽皆知不说,更是由大臣之口传进了皇帝的耳朵。
极华殿,文希堂。
堂内狭长,坐南向北,明亮的日光照进来消去点阴暗感,等齐珩拾起玄色锻袍,跨过楠木雕花镂空隔断,一杯盛着滚烫茶水的琉璃杯就直直砸向额头。
“这太子之位你若是不想要,趁早自请封地滚出京城!”
齐珩不敢躲避,僵硬着身子,茶杯堪堪擦过耳侧,但茶水却溅了一身。
抬起头便看到皇帝一双精明的眼睛,他心中一骇,着急跪下,“父皇,儿臣知罪。”
“知罪?”皇帝从宽塌上站起身,背着手,不怒自威,“朕看你胆大包天的很!”
“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朕选的太子是个穷奢极侈的,你要朕如何放心将皇位传与你!朕这天下如何托付与你!”
皇帝脸色难看,齐珩不遑多让。
要说皇帝有多厌恶,其实也不然,只不过,这一回是落了他的面子,百姓唾骂,老皇帝丢不起这个人。
“父皇明鉴!”头上冒冷汗,齐珩顾不得擦,“京中传闻多为夸张之词,太子府是由父皇所赐,就连装饰大多都是父皇母后相赠于儿臣,光是府中吃穿用度都耗去了大半俸禄,哪里来的银钱去干他们嘴中那些事啊,儿臣这真是冤枉至极。”
“可朕得给臣民一个交代。”
齐珩暗中舒了口气,知道这坎算是迈过去了,起身拱手,“任凭父皇处置。”
太子府。
前院有了动静,谢嫣然描画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有小厮前来报:“太子妃娘娘,殿下回来了,让小的叫您过去呢。”
谢嫣然闻言浅笑,忙不迭地整整发髻,叫上丫鬟抬脚就往前院走。
正厅的门平日里都大敞着,今日也不例外,她边进边道:“殿下,可是臣妾的东珠买下来了?臣妾可听说,那东珠一到晚上,能把整个屋子都照的亮如白昼,殿下快拿出来让臣妾好好瞧瞧。”
“谢嫣然!”
她叽叽喳喳说了一通,眼中的好奇都快溢了出来,却突然被人一吼,身子都颤了一下。
“殿下?是臣妾说错什么话了吗?”谢嫣然诧异着,却看清了男人的脸色。
“孤就是太纵着你这无知妇人了,才会酿成如此大祸!”齐珩一边狂吼,一边唤来丫鬟小厮,“来人!把府中的金银器物全都扔库房里去!”
“今后要是再有人行奢靡之道,家法伺候!”
谢嫣然眼睁睁地看着精心布置的太子府变得一团糟,纠结的快把手中的帕子绞烂了,可齐珩无动于衷。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谢嫣然看着东西被搬走。简直差点心绞痛,索性转身,眼不见心不烦。
齐珩懒得理她,甩了甩袖子,竟然径直走了。
等丫鬟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完后,东西也都搬了个净。
丈夫在皇帝跟前吃了责骂,谢嫣然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什么,愤愤然派了人去调查。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番话的竟然是她胞弟谢云醒那里传出来的,一时头疼不已,恐做了什么两头都讨不着好。
“太子的脾气大,不做点什么怕是下不去这火。”
跟了齐珩大半年,谢嫣然算是了解他的脾性,思忖许久,终是想了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