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村里当赤脚医生的第三十年,贺树业从部队退下来了。
我带着女儿欣喜地到村口等他,却看到他身后跟着一对母子。
母亲珠光宝气,儿子高大帅气,和局促搓着手,黝黑佝偻的我形成对比。
我下意识扭头看向女儿,却看到她一脸殷勤地走过去,亲切地叫他们阿姨和哥哥。
丈夫在外有了妻儿,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村里人拥簇着他们走远,没有一人在意我这个黄脸婆。
回到家,贺树业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离婚。
“月茹跟在我身边照顾了三十年,还给我生了儿子,我必须给她正妻的名分。”
“至于你,我会看在你生了女儿的份上,让你以保姆的名义继续住在家里。”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守了三十多年的活寡都是个笑话。
我和他大闹一场,却被他赶出家门,最后冻死在冰天雪地。
再次睁眼,我回到部队来村里招兵这天。
我立刻踢了贺树业,以军医身份特招入伍,投身祖国建设。
渣男贱女的小情小爱,老娘不掺和了!
你不珍惜我,祖国会来爱我!
......
“不就是拿你采的草药给月茹做美容膏了,那草药满后山都是,你至于跟我摔盆子摔碗吗?”
贺树业不满的声音传来时,我的脑海正一阵恍惚。
身体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好像我还躺在冰天雪地,家家户户都在过节,而我却无人搭理。
贺树业以为我害怕了,抱怨的声音一顿,再说话时语气带了几分柔软。
“好了青青,只要你听话别再闹,我就不凶你了。”
“月茹肚子里怀了孩子,她身边又没个男人照顾,她是我的青梅竹马,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多帮帮她。”
“她从小就爱漂亮,因为怀孕后脸变黄了,每天都哭得睡不着觉,我也是看你草药那么多,才拿了点给她去敷脸......”
听着贺树业喋喋不休的话语,看着贺树业道貌岸然的模样,我心里的火不断地往外冒,只想揪着领子狠狠地给他一拳。
上辈子,他的小青梅黄月茹被野男人玷污,肚子里怀了孩子。
这个年代,女人最注重名节。
我同情她毁了名声,又一个人大着肚子,因此在贺树业屡次拿家里东西补贴她时,我都忍了下来。
可是黄月茹不丹没感激,反而越来越过分。
秋冬天气凉,她不愿意洗衣服冻伤手,就让贺树业把她的脏衣服都带给我,让我给她洗。
家里没粮票,她不想下地干活挣工分,又要让贺树业把家里的米面都拿给她,连口荞麦都没给我留。
就连我家老母鸡每天下的两个蛋,和我结婚时带回来的一匹红布头,她都以孕妇的身份要了去,又是补身子又是做衣裳。
这些我都咬着牙给了,但黄月茹还不满足,最后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草药上。
她彻底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我和贺树业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我清楚记得,上辈子这次吵架不欢而散,贺树业不悦地摔了门离开。
在那之后,他几乎住在黄月茹家里,就连得知我怀孕,也只是回来看了一眼。
等部队的调令下来后,他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留我在村里苦守了三十年。
我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供她吃饱穿暖又上了大学,好不容易等到贺树业退伍,却发现他在外面早就有了家。
而他身边的女人,正是当年离奇失踪的黄月茹。
看到她身边儿子和贺树业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后,我心里哪还不清楚。
什么野男人玷污......
分明是贺树业隐瞒自己出轨的谎言!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恶心,再多看一眼贺树业都要当场作呕。
我没搭理他,转身出了门。
起初慢慢地走,接着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终于,我赶上了即将离开村子的队伍。
我拦住老首长,气喘吁吁地说道。
“带我一个!”
“我也要报名建设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