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纪元,寒霜之时,雪域将至。
幽冥地牢之渊。
苏承烟,遍体鳞伤,瘦骨嶙峋,腹部隆起,似有异物欲破体而出,诡谲可怖。
此刻,地牢内回荡起沉重的脚步,铁链碰撞,宣旨太监步入阴暗。
谁又能料,眼前气息奄奄的老妪,竟是昔日上京繁花似锦的第一绝色佳人。
"罪妇苏氏,秽乱宫廷,玷污龙裔,今依圣谕,剖腹取子。"
苏承烟面容写满惊愕,护着腹中胎儿,步步后退。
"不!尔等不可伤我孩儿!沉钰何在?我要见他!"
狱卒手持利刃逼近,揪住她的长发,迫使她昂首,痛苦难忍。
剧痛!撕心裂肺!
未足月的胎儿被强行抽出,血肉分离,残酷至极。
婴儿清澈响亮的啼哭,回荡于囚室。
苏承烟虚弱倒地,未及一睹孩儿容颜,便被夺走。
"此子命硬,竟未即刻殒命?"
一声嘲讽,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缓步而来,鬓边凤凰金钗熠熠生辉。
苏承烟唇色苍白,颤抖不已。
"姐……姐姐!"
她血迹斑斑,匍匐至苏羽墨足下,哀声乞求。
"求你,向沉钰求情,毕竟是他的骨肉啊!"
苏羽墨假意提醒。
"妹妹可还记得入狱之由?私通他人,诞下孽种,啧啧。"
苏承烟忆起一事,瞳孔骤缩,厉声质询。
"是你!那夜饮你所赠汤羹,我便昏迷不醒!"
再醒时,身旁躺一陌生男子,床榻凌乱。
沉钰盛怒,不容辩解,将她打入地牢,日复一日,非人折磨。
"愚钝一生,终有一智。"
苏羽墨居高临下,言语间尽是鄙夷。
仇恨如潮,苏承烟拼死一搏,不顾一切扑去。
"我必杀你!"
明黄衣摆一闪,重击其胸。
"朕看你是自寻死路!"
她重重倒地,口吐鲜血。
身披龙袍者,正是苏承烟之夫,沉钰。
"多亏皇上及时,否则臣妾险遭妹妹毒手。"
苏羽墨依偎沉钰怀中,撒娇卖俏。
二人亲昵,如针扎心,苏承烟狂笑,近乎疯魔。
"十七岁嫁你,我耗尽心力,华胥一族倾尽所有助你登基!"
沉钰被触及痛处,却笑而不怒。
"朕已下令,华胥全族抄斩,今日便送你与家人团聚。"
他借女子之力上位,此等耻辱,待众人亡,将彻底洗净。
狱卒掷下一血淋淋木盒,碎裂,内滚出一颗苍老头颅。
与苏承烟目光相接,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外祖父!"
苏承烟悲呼,痛哭失声。
皆因她,华胥一族陷入万劫不复!
"将此头颅悬于城楼,曝晒一月,尸身则挫骨扬灰。"
苏承烟目睹祖父头颅被踢飞。
婴儿啼哭,引沉钰注意。
他拎起婴儿嫩臂,骨骼断裂声清脆,哭声更甚。
"这孽种真吵!"
苏承烟连连磕头,卑微恳求。
"是你的骨肉啊!虎毒不食子,求你饶他一命。"
沉钰面露厌恶。
瞥见角落污秽之桶,他面无表情走去,放手。
婴儿落入污秽。
苏承烟奋力挣扎,却被束缚,眼睁睁看着孩子溺亡,无力回天。
"沉钰,你背信弃义,弑子无良,天理难容!"
诅咒回荡地牢。
"皇上,此毒妇胡言乱语,臣妾以为,应绞杀!"
苏羽墨提议。
白绫缠颈,空气渐稀……
苏承烟心中咒骂不绝。
沉钰!苏羽墨!
此生错信,换得悲惨结局!
即便化为厉鬼,亦要夜夜盘桓皇宫之上,不死不休!
来世若有机会,定剥尔等皮骨,血债血偿!
黑暗中,死寂无声,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地牢酷刑,外祖父头颅,亲子溺毙……
滔天恨意,如利刃切割骨血,怨念凝聚的灵魂,飘向另一世界。
官道上,一辆颠簸马车疾驰。
车内,一女子昏迷,面色苍白。
刻意压低的对话,透过车帘。
"正妻归来,二夫人定是慌张,遣心腹李妈,欲除车内之人。"
另一声附和。
"确实,可怜我们,这几日也受够了罪,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忍忍吧,就这几天,回府后,白小娘自会以银两封口。"
随之,几声窃笑。
马车突停,苏承烟额头撞上车厢,红肿一片,她缓缓醒来,捂着疼痛的头颅坐起。
"这是何处?"
难道不应在黄泉之下?
她迷茫四顾,不明所以。
随即,谩骂声四起。
"你这小蹄子,竟敢偷我燕窝,是想让我剁了你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