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回了她住的下人房,屋子逼狭,光线昏暗,巴掌大的地方却摆了两张床,还要挤下个放衣服杂物的柜子,人进来都无处下脚。
琉璃一进门就撑不住了,跌倒在地上。昨夜,萧长祁要的太狠,她为了请罪又跪了许久,此时,整个身子的下半部分都是木木的,软的跟面条似的,走不动道。
与她同住一屋的彩云从外头走了进来,瞧见琉璃狼狈的样子,唬了一跳。
“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琉璃这时候的样子实在狼狈,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发丝凌乱,穿的里衣都被冷汗浸湿,外面穿的那件衣服也破烂不堪,看着很不成样子。
一向白里透红的芙蓉面此时变得惨白,眼底一抹青黑被衬得分外明显,唇色更是干裂,像在沙漠长途跋涉十天半个月的旅人。琉璃一向爱美,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打扮自己,彩云从未见过她这般狼狈的样子。
琉璃被彩云搀扶到自己的床上半躺下,喂了水,脑中的昏沉这才淡了些,恢复些许神志,打起精神对彩云求道:“好彩云,帮我去打些热水来洗洗身子吧。”
彩云眼尖的看见琉璃雪白肌肤上那些深红浅紫让人浮想联翩的痕迹,心中惊疑不定问道:“你昨晚是去给王爷守夜了,这些……是王爷留下的?”
琉璃无力点头。
她能放心让彩云知道这事,也是因为她们二人同住一屋,朝夕相处,她身上的异样迟早瞒不过彩云去。且琉璃知道,彩云不会说出去的。
和她上辈子仗着自己的好样貌,一心想要攀高枝不同,彩云面容也算清秀,是小家碧玉的长相,亲娘还是宫里庄妃娘娘的陪嫁姑姑,若是对王爷有意,又有彩云娘在庄妃娘娘身边求情,彩云也是可以当个王爷的贵妾的。
但彩云没这个心思。
她在庄妃娘娘的娘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也算门当户对,只等年纪一到就得了主子恩典,出门相夫教子去。
上辈子琉璃死的前两天,还在府里听见小丫头碎嘴,说彩云生了个大胖儿子,她夫家还特意给王府几个交好的丫鬟送了喜糖。
琉璃从前觉得她没志气,那个侍卫她也见过,个子不高,长相也就一般,还风吹日晒的,皮肤黝黑。总之在她看来,是怎么也配不上彩云的模样的。
现在想想上辈子两个人的结局,琉璃才觉得彩云才是有大智慧的人,找郎君就要找门当户对的,就像彩云和侍卫,王爷和王妃。去奢求自己够不上的人物,只会和她一样,撞个头破血流,平白没了性命。
彩云白净小巧的脸上露出担忧,没再多问,很快打好水给琉璃擦洗干净。
可等她把污水倒干回来,听见琉璃比平日重的多的呼吸声,心觉不对,又掀开床帐子往里头一看,看见一张红通通的美人面,再伸手一摸,“呀,怎的这么烫?”
……
祁王府东南角占地最大的一处院子里,住着王府唯一的侧妃江、氏。
屋外日头正好,光透过薄薄的鲛纱窗照进屋子里,映衬得坐在窗前的女子神色更加温柔,悲天悯人极了。
江云轻漫不经心地在日光下给自己的手涂着丹蔻,一边听着旁边的婢女给她禀着前院的动静。
“你是说,昨夜爷哪也没去,更没叫后院哪个姐妹去前院陪着,一个人在前院睡了一晚?”
绿萝小心地回话:“是这样的。”
江云轻细细的柳叶眉蓦然蹙了起来,“可这不对呀。”
她昨夜家宴上是亲眼看着王爷把那壶酒喝下去的,里面被王妃的人加足了鹿茸精,别说王爷平日就龙精虎猛了,便是身体虚的男子喝了那酒,夜里也必然是要找女子去泄火的。
江云轻知道王妃在王爷的酒里动了手脚,却没拦着,就是知道那药无损王爷的身体,只会让酒醒后的王爷对王妃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到时候,哪怕王妃身后站着国公府,膝下还有个大郡主,也绝无可能挽回王爷的心了。
江云轻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时,她也会再有一个孩子了。
昨日是十五月圆之夜,王妃想来是以为王爷必定会去她的院里,想趁此机会怀上孕吧,可惜没料到王爷根本没去正院。
“王爷喝了那东西,必然是要泄火的。既然没来后院,也没叫人去前院,想来是让前院哪个丫头捡了便宜。去打听打听,昨日前夜谁守的夜,说不准咱们后院又要多一位姐妹了。”
江云轻浅笑一声,神色淡淡,语气里带了一丝轻讽,“若是王妃知道了,正院又要换一批瓷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