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王嬷嬷被抬回去了。”清淮轻哼一声,“她倒是会装,跪了两个时辰见姑娘不搭理她,便直接装晕让人抬回去。”
站在窗边的庄君晓淡淡道:“先夫人留下的人,不会装又没几分本事怎么可能留在姜氏身边。”
清淮咬了咬唇瓣,气恼的脸都红了。
先前听了汀溪姐说的那些,气得差点把帕子给扯碎。
大姑娘是真不要脸,那可是她未来的妹婿,“出了这档子事,大夫人怕是恨不得替大姑娘抢了这门婚事,那姑娘您又该怎么办?”
庄君晓望着窗外的杏树,眸光意味不明,“你觉得谢爵府怎么样?”
“自然不是良配!”清淮生怕自家姑娘冲动,赶紧道:“奴婢可是听说了,谢伯爵外室一大堆,庶子庶女数都数不过来,要不是顾及侯夫人娘家,后院怕是装都装不下,谢世子虽说没听闻内宅混乱,但……但又如何能与宋公子相提并论。”
确实没得比。
不管是家世还是本人。
但对于她来说,谢爵府又不得不说是个好去处。
与宋浮玉的婚事肯定不能继续下去,上辈子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与他们一府人斗得天昏地暗。
重生一次,没必要把时光再搭在他们府上。
但庄家同样也不是久留之地。
只要宋浮玉认准她手里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就不会放过她。
以庄家的权势根本扛不住宋府的压迫,甚至庄永丰为了到手的好处,怕是巴不得将她送出去交换。
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舍得,更别说她这个堂侄女。
所以她并不排斥换亲。
再来谢爵府再不堪,但府中内宅便不是宋浮玉能插手的地方。
对一个深宅夫人下手,尚书府还丢不起这个人,即使想动手那也得她出府才行,最少能给予她一段自保的时间。
而之所以选择谢爵府,也是有原因的。
她堂姐这人,刁蛮跋扈极为冲动。
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没脑子。
可上辈子庄霞姝嫁到谢爵府却能全身而退,甚至狠狠坑了谢爵府一把,虽说是被休弃,但离开时却刮走谢爵府大半的财富。
要不然宋浮玉也不会收了她当外室,这笔价值连城的物件倒是便宜了他。
连庄霞姝都能压制住谢爵府众人,更狠狠咬下一口肉。
庄君晓觉得自己也行。
她从不认为自己聪明睿智,乃是人人夸赞的绝世才女。
要不然也不会真信尚书府一家是好人,以为他们为了偿还当年欠下的恩情,娶了她这个父母俱亡的孤女。
但就算如此,怎么都比得过想得出下药的庄霞姝母女吧?
自己给自己下药,还恨不得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完全就不想想‘下药’事件的后果。
庄君晓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但好歹比庄霞姝强吧,上辈子庄霞姝都能全身而退,她难道不行?
谢伯爵再不堪,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既不靠谢爵府谋得权势,也没想过给谢家生一个嫡子为他铺路,无非就是求一个安静的内宅,度过一段安生的日子。
等宋府和霄王斗得两败俱伤,她大可以带着嫁妆自请和离。
再借由上辈子知晓的一些后事,狠狠踩上宋府几脚。
至于上辈子庄霞姝的那位夫君。
世人提起谢爵府,首先想到的就是英姿勃发的谢煦,赞扬他的厉害、遗憾他英年早逝,随后提起如今的谢伯爵就是一脸嫌恶,连说出这个名字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但对于现在的谢世子,几乎鲜少有人提起。
哪怕提起,也会觉得他太过软弱,本该是他的爵位硬生生被自己父亲抢去,谢煦在世时他为什么不抢?还不是惧了这个嫡长子,只能闷不作声怂着。
换个儿子就开始耀武扬威,说白了就是太过软弱,根本压制不住。
再说其他,好像就是领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武职,没有其他印象。
一直到他与庄霞姝成婚后的几个月。
许是在婆家受了气,庄霞姝一气之下在大街上辱骂谢司荇是个不近女色的太监,成亲数月她还是完璧之身。
靠这个乐子,京城热闹了整整两三个月。
连带着她都被姜氏叫了回去,让她借尚书府的关系将这件事平息下去。
只不过那时她嫁进尚书府也有一段日子,正察觉到宋浮玉等人的不对劲,根本无心顾得上其他。
后来才知道谢司荇‘太监’是另有缘由,这个缘由成为庄霞姝的把柄,使得她更能理直气壮在谢爵府大闹,想必最后能搜刮那么多值钱的物件离开,也有这个原因。
而这些对于庄君晓来说是好事。
她无非就是找个能安生落脚的后宅之地,既没想过和谢司荇举案齐眉,也没想过给谢爵府传宗接代。
所以在知道姜氏母女打着换亲的主意后。
她什么都没做,就冷眼旁观着,静静看着她们想出蠢得不能再蠢的计谋,而宋浮玉还真就下套了。
还真是个有趣的乐子。
只不过她愿意换亲,但也没想过就这么轻易的同意。
庄君晓既不想让姜氏母女太痛快,也明白真要这么被搪塞给谢爵府,她进府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既然要换亲,那也得让他们苦苦求着来换。
“姑娘。”汀溪双手捧着一个木盒走来,“您要的东西就在这。”
庄君晓回过身,伸手将木盒打开。
里面装着两样东西。
一枚通透的白玉,一根断箭。
这就是她的倚仗,就算被无数人看到他们躺在一个床榻,只要她不松口,庄霞姝就别想坐上正室的位置。
这两样物件是宋浮玉祖父亲手给她。
白玉为她和宋浮玉的定情之物,断箭说是从她父亲肩上取出,当时要不是父亲为宋尚书挡了一箭,也就不会祸害遗千年,一直活到现在。
那老头找了根断箭,说是一直记挂着父亲对他的恩情。
可后来才知道,断箭上沾着的分明就是狗血,随意找来忽悠她的。
庄君晓捻起这根断箭。
如同往常般,指腹轻轻从箭头滑到中部。
很是珍惜的动作,生怕伤到丝毫。
而在下一息,手指微微用力,将其折断……
“姑娘!”清淮大惊,“您怎么将断箭折断了,这可是……您、您是不想嫁给宋公子?”
庄君晓将手里的东西随意往边上的火炉一扔。
断箭坠入火炉,瞬间窜动出数道火焰。
她轻哼着,“嗯,我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