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溪言还没回过神儿时……
车窗被骤然关上。
双闪灯在漆黑的夜色中,不停的闪烁着,像两只欢快跳跃的萤火虫。
“韩总,韩总!”
夏溪言又敲了敲车窗,隔着玻璃用手比划着文件,说道。
“我不用上车,您收了我们公司的设计书就行了。”
韩嘉逸没有理会她。
此时在他的车子后面,已经停了四、五辆私家车,都在不停催促着,按着喇叭。
正是夜色渐浓时,谁不着急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夏溪言听着后面不停鸣响的喇叭声,只得硬着头皮坐上了车。
拉开车门。
一股熟悉的乌木沉香味儿扑面而来。
“你还在用这款香水。”夏溪言脱口而出。
但是很显然,叙旧的话似乎并不合适在现在说。
为了化解尴尬,夏溪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韩总,文件。”
她将自己公司的设计书又重新的递了过去。
放在了后排座椅上,两个人中间的位置。
坐在前面的司机,伸手打开了音箱,又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但好巧不巧的是,音箱里面放的正是陶喆演唱的那首《就是爱你》。
车子里面的气氛有些尴尬……
坐在前面的司机浑然不知。
他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便将车子开进了朦胧的夜色之中。
夏溪言哈着哈气,搓了搓刚刚被冻僵了的手,说道。
“师傅,你把我放在前面的地铁站就行了哈,我就是上来给韩总送文件的。”
快逃!
两年没见,在这样的环境下,听着这样暧昧的歌,还是快一点跑掉的才好。
司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夏溪言的话,继续面无表的在前面开着车。
韩嘉逸用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车座座椅,不急不慢地开口道:
“夏溪言,你就不想和我解释些什么吗?”
夏溪言心里猛的地一沉,这地狱般的终级审问,还是来了。
两年前,韩嘉逸的母亲拿着500W和一段剪辑过的视频,突然间找上了夏溪言。
她说自己的儿子,以后是要继承集团家业的。
而且已经和港城那边的富商千金订了婚,让夏溪言识趣一点,自己主动离开。
其实韩嘉逸上大学时,是学医的。
但他的母亲一直想让他学地产金融,以后好继承家业。
所以自从他报考了医学院之后,韩母就断了他上大学时候的生活费。
韩嘉逸大学5年,一直靠着自己获得的各种奖学金来维持学业。
他本想着毕业以后向夏溪言求婚,可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先发制人。
夏溪言在看到韩母拿出的那段视频后。
联想起这段日子里,韩嘉逸的异常行为举动,便猜测到他一定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一气之下,夏溪言就说了分手。
拉黑删除一条龙,紧接着又换了电话号码,就跑到澳洲留学去了。
其实韩嘉逸在那段时间里的古怪,也只是在准备向夏溪言求婚而已。
这次回国的时候,夏溪言本以为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他应该已经和那富商家的千金结婚了。
可回国后才听同学们说,其实当年韩母拿出的那段视频是剪辑过的假视频。
这样一来,不问清事实原由就拉黑分手。
韩嘉逸完全可以责怪她,当初不信任自己。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是她自己理亏,但是夏溪言眼睛一转,强词夺理的说道:
“你想听我解释什么,当初可是你妈妈先来找我的。”
她梗起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把头扭向了车窗外,继续说道。
“虽然当初没有给过你解释的机会是我不对,但事情的起因也是由于你隐瞒身事在先。而且我当初离开,也都是为了你好。”
犯了错误先别着急低头认错,先仔细的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错误都推卸别人身上。
夏溪言继续理直气壮的说道:
“反正事到如今,我们两个都已经分手了。你还想要我解释什么……”
“而且你看看你现在。”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不是多亏了我。”
当年她离开了之后,韩嘉逸医学院毕业。
被母亲逼迫着转头又学了地产金融,紧接着就继承了家族企业。
韩嘉逸只问了她一句,夏溪言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大道理”。
韩嘉逸挑眉道:“那我岂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听到韩嘉逸已经被自己绕进了圈子里,夏溪言又继续的梗了梗脖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道:
“恩……对啊,反正你知道就好。”
韩嘉逸斜睨了夏溪言一眼,她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
夏溪言借着等红绿灯的间隙,闭上了眼睛假装休息。
刚刚喝下去的酒,有一点儿上头,再加上车子里面开着暧哄哄的空调,让她一阵困意来袭。
可谁知。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
车子竟然已经开到了韩嘉逸的公寓楼下。
…………
两个半小时之后。
夏溪言从自己编织地春梦中苏醒,当她在包包里翻找着防狼喷雾时。
韩嘉逸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打开车门,迈着长腿准备下车时。
夏溪言终于的意识到,自己也该下车了……
刚刚她在车子上睡的昏天黑地,已经完全忘记了,现在的马路上正覆着一层薄薄地积雪。
夏溪言拉开车门,双脚刚一落地,就摔了个狗吃屎。
“啊……!”
“好疼。”
她掸了掸被沾得满是积雪与泥土碎屑的衣服,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从地上站起来时,却发现脚踝处传来了阵阵刺痛。
“这么着急拜年,怕御澜华府的项目不签给你们公司?”
清冷的声音从她头顶飘过,韩嘉逸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溪言。
夏溪言瞪了他一眼。
刚刚下车前,她手里面攥着的防狼喷雾却正好滚到了韩嘉逸的脚边。
浅灰色的小瓶子上面,印着lecher几个字,还打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叉号。
夏溪言想伸手去拿,可又奈何自己胳膊太短。
韩嘉逸看到了滚落在自己脚边的小瓶子,蹲下身子捡起,拿在了自己的手里面把玩着说道:
“这东西好用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拧开瓶盖朝地上喷了两下。
一股刺鼻的白烟升起,呛得趴在地上的夏溪言直咳。
“咳咳……呛死我了,你干嘛?”
“不干嘛,帮你试试。怎么?刚刚你想用这个对付我?”
韩嘉逸晃了晃手里面的小瓶子。
怪不得,刚刚在车上,她偷偷摸摸的把手伸进了包包里面,好像是在找着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夏溪言总不能在他面前承认不是。
眼见着自己的小心思就快要被他识破时,夏溪言捂着自己的脚踝又使起苦肉计来。
她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
“韩嘉逸,看着我摔在地上,难道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我吗?”
韩嘉逸转过头来看着夏溪言,一脸无辜又无奈的样子说道: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对于一个刚刚想要对我下黑手的前女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关心?”
夏溪言趴在地上撇了撇嘴。
两年不见,他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人情味儿。
怪不得,今天临出门的时候。
同事们都说,今天签约的大老板,曾经在感情上面受过伤,心里面有点变态。
虽然很显然,伤他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可是念着之前的旧情,他也不至于这么落井下石吧。
夏溪言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说道。:
“你当然是应该是先扶我啊。”
她抬起头看了看居高临下的韩嘉逸。
想了想,要不然还是算了。
让他来扶自己,等下自己又出了糗可怎么办。
韩嘉逸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把防狼喷雾塞到了夏溪言的大衣口袋里,捡起了地上的包包,又将她整个人揽腰抱起。
夏溪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双脚胡乱踢打着说道:
“你……你干嘛!”
韩嘉逸不管不顾她胡乱地挣扎,抱着她镇定自若地说道:
“不是说让我关心一下你吗,当然是上楼,帮你看看脚。”
夏溪言窃喜。
对嘛,这样子就对了。你是学医的,就应该救死扶伤,锄强扶弱。
听到他终于肯大发慈悲,出手相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夏溪言的双手不自觉得抓住了他的衣领,脸上竟还露出了一抹喜色。
韩嘉逸看着夏溪言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洋洋得意,就知道她刚刚一定是在演戏。
于是佯装着一脸深沉的样子戏谑着开口道:
“夏溪言。”
夏溪言沉浸在自己的小算盘中,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满地说道:
“啊?干什么?”
韩嘉逸继续佯装着凶狠地厉声道:
“把你的防狼喷雾拿好。小心我对你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