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是微醺所创作的一部令人陶醉的古代言情小说。故事围绕着主角阿昭李肃赵心涵展开,融合了浪漫的爱情、刺激的冒险和深刻的人生哲理。这本小说以其细腻的描述和令人心动的情感描写而赢得了读者们的喜爱。历经六年的生死磨炼后,送进苍阳侯府贴身保护世子李肃。原本以为,我与妹妹此生不会再见。却不料一……。
第1章两块大的做鼓,一块小的做扇
苍阳侯夫人靠着一面鼓名动整京城。
那鼓,敲之如听仙乐耳目明。
她还有一柄扇,见者无不称之光彩斐然。
京中无数名媛贵女求问**之法,她笑而不语。
坊间皆言苍阳侯夫人赵心涵吝啬至极。
只有我知道,她不是不肯说,而是不敢说。
因为那是我妹妹的皮做的。
1.
苍阳侯李肃餍足后便沉沉睡去了。
婢女点上安神香,将外间收拾完便退了出去。
她们没关门,而是抱着脏污的褥子冲我小声道:“里头差不多了,何管事,您可以进去了。”
我点点头。
等了半刻后便面无表情地提剑大步走了进去。
榻上那个衣衫半蜕的小妾正做着上位当侧夫人的美梦,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散,便被我猛地掐上脖子,从床上硬生生提了起来。
“呃,你——”
小妾惊呼,蹬着腿拼命挣扎。
我勾起唇角,直接将人拖出去狠狠砸到外面的台阶下。
小妾吓坏了,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用手狠狠指着我。
“你,你竟敢!我可是侯爷爱宠,他说过要让我当侧夫人的,等侯爷醒了,我要让他杀了你!”
我冷冷发笑,“你也配?”
“你这**的奴仆!我要见侯爷,我要侯爷替我做主!”
真吵。
我抽出刀,正想割了那聒噪的舌头,却听到一道柔媚的女声传来。
“阿昭你又闹什么呢?中元节不能见血,你连这个规矩都忘了吗?”
侯夫人挪着步子款款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笑,眼中却淬满了毒。
“是属下失职,请夫人责罚。”
我单膝跪地,低头认错。
侯夫人嘴上说着不打紧,却没有让我起来。
而是晃着那把精致的扇子,遥遥冲那女人轻点几下。
“狐媚子敢勾引侯爷,拖出去沉井吧。”
几个家将立刻上前,将尖叫不止的女人捂嘴拖了出去。
侯夫人这才挥手让我站起来。
可我甫一站定,就被她反手重重一个巴掌抽了上来。
“混账东西,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属下知错。”
“呸!就知道说这句,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妹妹一个死德行!”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要滴血。
2.
妹妹名唤何言,与我是孪生。
我们有着八分相似的脸,和截然不同的命。
七岁那年,母亲诞下一名男婴后便因难产过世,父亲续弦后因为养不起一家人,便将我们姐妹卖给了人牙子。
妹妹比我精致灵巧些,被当时进京述职的江南太守赵阔,也就是赵心涵的爹买下,带回了临安。
而我则因为性子犟,又不会说好话,小半年才被专门培养杀手的一醉堂买去。
历经六年的生死磨炼后,送进苍阳侯府贴身保护世子李肃。
原本以为,我与妹妹此生不会再见。
却不料一年后,苍阳侯李肃与赵心涵定亲,妹妹作为陪嫁丫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最开始,她没有认出我。
因为我脸上有道狰狞的疤,一醉堂怕吓到侯爷,命我戴上了面具。
杀手是见不得光的。
直到八个月后,老侯爷的葬礼上,我才找到机会与妹妹相认。
她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乖巧,单纯,对我十足依赖。
“**一直待我很好,两年前我替她挡了山匪的刀后,更是视我如亲姐妹,等以后**接管了府中事务,我就求她将你从一醉堂赎出来。”
杀手见了太多叵测人心。
也愈发明白“主子”与“奴仆”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妹妹太天真了。
但我还是笑着说,“好,我等你。”
3.
妹妹伺候侯夫人越发尽心。
因为我是侯爷的贴身护卫,赎身一事须得经过他的同意,于是,她对侯爷也更加殷勤周到。
我曾无数次后悔当时没有及时打破妹妹的幻想。
更后悔为了完成任务离开侯府那么久。
等两个月后回来时,一切已回天乏术。
妹妹怀孕了。
孩子是侯爷的。
比起乖张跋扈的侯夫人,相貌精致性情乖顺的妹妹入了侯爷的眼。
他要将妹妹收为通房,等孩子生下,一年孝期满,便为她脱奴籍,抬为侧室。
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可妹妹并不开心,躲在柴房抱着我大哭。
“大林哥自尽了......”
“**已经答应要将我许给他,他爹娘连置院子的钱都攒齐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我这才知道,妹妹是被迫的。
侯爷喝醉了酒,强行将她拖上床,一连三日折腾不休。
还逼大林哥站在门口听。
侯夫人知道后气疯了,侯爷一走,她便将妹妹杖责至昏迷。
还牵连大林,一把火将他们的家烧了个干干净净。
家毁了。
媳妇也毁了。
大林悲痛欲绝,一把剑抹了脖子。
妹妹哭到晕倒,但因为怀了侯爷的孩子,她不敢死。
4.
妹妹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侯爷在时,侯夫人会装出大度主母的模样对她悉心照顾,可侯爷人一走,侯夫人便立刻翻了脸。
裹着凉席用棍子打、塞住嘴用针扎、按住身子将头往水里溺......所有不会留下伤痕的阴招都被侯夫人使了个遍。
妹妹不敢说,因为侯夫人用我的命做要挟。
如此两个月下来,妹妹憔悴得不成人形,每次侯爷回来都需要涂上厚厚的脂粉才能遮掩过去。
起初我还能忍着不说,直到那日侯夫人找事将滚烫的茶水泼到妹妹脸上。
她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因为不敢叫出声,舌头都被咬出了血。
我恨极,一时没忍住,冲进去拔剑指向侯夫人,“阿言怀的好歹世子的骨血,若是腹中胎儿出了什么意外......夫人您可要想清楚了!”
那时我一心救妹妹,根本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更想不到侯夫人会恶毒到何种地步。
所以当我从岭南送信回来,得知妹妹难产的死讯,面对无数言之凿凿的目击者时,即使再怀疑侯夫人,也只能认了。
直到侯夫人在皇后寿宴上以一场踏于鼓上的《流觞》舞名动京城,我才得知妹妹真正的死因。
怀孕不足六个月被迫生产,胎儿夭折腹中,妹妹尚有气息时被活剥了肚子、胸口以及后背的三块皮......
两块大的做鼓,一块小的做扇。
生前受此等苦楚,妹妹到死都没法瞑目,还是侯夫人在她耳边哄骗会对我好,会将我从一醉堂赎出来,从此摆脱刀尖舔血的生活时,才终于肯闭上眼。
她真的很天真。
侯夫人怎么可能放过我?
5.
侯府分前后两院。
侯夫人的母亲本就是妾室上位,困于宅院大半生,教给侯夫人的也都是些妇道人家勾心斗角的本事。
侯爷是看不上这些的,他有自己的大计划,有一堆见不得光的事需要安排,因此就算侯夫人能处理掉侯爷身边的所有女人,侯府真正的管事依旧是我。
可她到底是主子。
“仙师说了,这鼓能给侯府带来大运,只是娇贵得很,得用至阴之人的血喂养。我找来找去,也只有你的生辰八字最符合,阿昭,你意下如何?”
我还能如何?
妹妹后背有一块星状胎记,侯夫人怕露馅,特意寻名匠在上头裱花遮掩。
也许是孪生的感应,我第一次将血抹上鼓面时,恍惚间竟觉得它小小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哭,更像是有什么难以消解的东西困在里头。
当夜我便梦见了妹妹。
梦见她被捆住四肢挂在桃木架上,梦见她活活咬烂嘴里的破布,梦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被剥下,梦见她望着我离开的方向,一寸寸断了气......
“阿言!”
我于梦中惊醒,捂着心口疼得死去活来。
抬头望去,天光已经微亮。
侯夫人的贴身婢女小莲捧着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何管事,夫人说这是新配的补药,让您趁热喝下。”
我抹掉额头的冷汗,“知道了,你放那吧。”
“可是夫人说了,这药得趁热,晚了的话就没效果了,夫人挂念得紧,让奴婢务必亲眼看着您喝下才能离开。”
这样的僵持每个月都会出现一次。
我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心口疼得险些要窒息。
不仅是为了妹妹的枉死,更是因为里头藏了只蛊虫,那药不是给我补身子,而是用来喂养和抑制蛊虫的。
6.
侯夫人做事狠绝,在我发现妹妹死因之前便已给我下了蛊。
我当时是知道的,但侯夫人挖出妹妹的尸体,藏了起来,我若不听话,她便要让人日日鞭尸,将骨头抽出来磨成灰,做成毒。
妹妹是为我而死,活着我护不住她,死了定然要入土为安!
所以这蛊我服得心甘情愿。
小莲不肯走,甚至还劝我,“何管事,恕奴婢多嘴,您这样僵着也没什么用,夫人吩咐的事,咱们做奴才的只有服从的份儿,更何况,这可是大补的东西,是恩赏。”
谁稀罕这样的恩赏!
但现在不是翻脸的最好时机。
我咬牙按下心头恨意,下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翻腾不休的疼痛瞬间被抚平。
等小莲走后,我才抬起头,俯身从床底的暗格掏出个小箱子。
那里头摆满了瓶瓶罐罐,都是用来治脸的冰肌膏。
侯爷好色,最喜欢妹妹那样清丽可人的相貌。
杀个侯夫人于我是轻而易举,但这样就太便宜她了,我要将她加诸在妹妹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回去,也要让侯爷这个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于铜镜前摘下面具。
那道横亘在我右脸上的丑陋疤痕淡了许多,已经到了厚涂脂粉便能遮盖的地步。
但这还不够。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断变换表情,可即使唇角的弧度提到极限,眼睛里属于杀手的冷漠与戾气还是**裸地表明。
我是何昭。
是手上沾满血,一心复仇的何昭。
不是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如清泉般灵动的妹妹。
这样根本不行!
我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廉价的桃木瞬间震开无数狰狞裂纹。
“何管事,世子醒了,叫您去书房问话。”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我心神一凛,连忙将面具戴上,拿起旁边的佩剑往侯爷那赶去。
7.
经过花园拐角时,再度撞上小莲。
“何管事,夫人希望您明白,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高昂着头,掐着腰拦住我的去路,活像只得了势的野鸡,“您是知道夫人的脾气的,奴婢们尊您一声管事,但这府里到底谁才是主——啊!”
小莲剩下的话尽数化作了尖叫。
“你敢打我?”
她捂着脸,震惊地瞪着我。
“不过是个陪嫁的丫头,往日里是我懒得与你计较,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我冷冷上前,将森寒的剑柄抵上小莲的喉咙,“别说你一个奴才,便是你那主子,想要动我也得思量三分!明白吗?”
奴才都是怕死的。
小莲脸都吓白了,慌忙哆嗦着跪倒地上,“是,是,奴婢知错了,求管事大人饶命,求管事大人饶命。”
她这模样,当真与后门那条拴着的狗别无二致。
瞧见好欺负的,便作威作福,被更狠的人教训时,会立刻夹起尾巴认怂,但这不代表它彻底服气了。
一如我眼前的小莲。
等回去了定然会到侯夫人面前添油加醋告一通状,撺掇着她的主子来重重罚我。
但没关系。
反正最后死的不会是我!
我打开书房门时,李肃正坐在案几后对着一封密信皱眉。
“侯爷,您叫我有什么事?”
“阿昭,你来得正好,快帮本侯看看,若是走水路的话,几天能到卞梁?”
侯爷招手示意我凑近些。
我听话照做,俯身时不着痕迹地从后面松开拉绳,面具应声而落。
侯爷侧头望过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