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是尉非池所创作的一部令人陶醉的仙侠奇缘小说。故事围绕着主角许如棠郎溪展开,融合了浪漫的爱情、刺激的冒险和深刻的人生哲理。这本小说以其细腻的描述和令人心动的情感描写而赢得了读者们的喜爱。我没时间多想,挽起袖子杀鸡宰鹅,亲手烧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沈予时来。这一等就是……。
第一章
我天生废柴,毫无灵根,害我爹在宗门丢尽了面子。
后来,他又生了个女儿。
这妹妹可了不得,罕见的木火水三系灵根。
这给我爹挣足了脸。
她得千娇百宠,宗门上下没有人不喜欢她。
包括我的未婚夫。
……
沈予时喜欢奇花异草,我在太苍禁地与巨蛇斗了三天三夜,为他摘回一株七色兰来。
“成色不错,可惜稚嫩了些。”
沈予时将稀有的仙葩捏在手中,颇为挑剔,“你应当多等几日再摘。”
我蔫蔫低下头,懊恼道:“对不起……”
脏污的袖口垂下,挡住手腕被巨蛇毒牙咬出的骇人齿痕。
凡是异草奇花周边都有妖兽蛰伏。
我本身就是个没有灵根的废柴,纯靠一身蛮力支撑。
为了摘到这朵花,半条命都差点交待了。
可惜还是没能讨他开心。
“要不然,我先拿回去养几天,看能不能找到办法让它成熟?”我试探着朝沈予时伸出手。
距离花叶还有一尺远,沈予时就将七色兰护在怀里,后退一步避开我。
他盯住我淌血的手腕,两道浓眉蹙起,“人血脏,会污了神花的灵性。”
我一愣,原本麻木的伤口忽然刺痛了一下。
蛇牙有毒,我忙着赶路,连包扎都没顾上,恐怕是要毒发了。
“予时,我……”眼前发黑,我仓惶地向他求救。
却在下一刻,身后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大师兄,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许如月。
她出现的刹那,沈予时冷漠的眉眼弯起来,眸光温柔如水,“师妹,你找我?”
妹妹嫌恶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拽着他的袖子嗔怪道:“说好了教我练剑的,我等你好久。
“早知道你要跟未婚妻约会,我就去找其他师兄教了嘛,我又不是不识趣的人。”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沈予时的神色骤然一僵,面露不耐,“没有约会,她刚巧有事找我罢了。”
说完不再看我,将七色兰收起来,回房拿出佩剑,与许如月一道离开。
腕间的血滴在地上,凝成一丛黑色的花。
我在原地僵立片刻,握紧拳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沈予时忽然又折了回来,站在我面前,压低声音问道:“你方才,是想同我说什么?”
我抬眼看了看他冷锐的凤目,心口酸涩,不抱希望地小声道:“三日后是我生辰,你能陪我一起过吗?”
沈予时眉心飞快地皱了一下,似乎很后悔回来问我。
许如月在院门外不高兴地催促,沈予时转身匆匆离去,只生硬地留给我一个字。
“好。”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我还未咧开嘴,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倒下前暗处有道人影飞奔而来,我被揽进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里。
*
再睁眼,我躺在自己破旧的小院里。
夜色弥漫,室内一盏烛火摇曳昏黄,朦胧地笼罩着床畔的年轻男人。
郎溪苦大仇深地捧着我的手腕,施针放血,温软的远山眉皱成一团川字。
我有些心虚。
从乾坤袋里掏出七色兰的叶子,递到他面前。
“这花是疗伤圣药,可生死人肉白骨,叶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你敷在腿上,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了。”
不久前,我在后山遇见虎精,郎溪赶去救我,被猛虎咬伤了腿。
伤口深可见骨,直到现在也没好,走路一瘸一拐的。
当年母亲死后,我又被检测出天生无灵根,无法修炼。
被身为掌门的父亲丢弃,自生自灭。
郎溪是唯一愿意留下来继续追随我的人。
从五岁到十七岁,他一直在竭尽全力护我周全。
说是仆人,更像是相依为命的兄长。
我把叶子捧给他,真诚道:“快点好起来吧,我不想再看你夜夜腿疼,次次冒着冷汗到天亮。”
谁知郎溪却不接,面无表情地用手冲我比划。
【他的东西,我不要。】
我疑惑道:“他?你是怕予时生气吗?
“没关系,七色兰的花朵是最珍贵的,这些边边角角的叶子他才不稀罕,不会计较的。”
我解释完,郎溪的表情好像愈发难看了。
没什么血色的薄唇绷成一道直线,他帮我包好手腕,起身便往外走。
“阿溪,你把叶子拿走呀!”
眼看他跛着脚走得飞快,我赶紧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小白!把他叼回来!”
墙角一道白影拔地而起,嗷呜咆哮着冲向郎溪,叼住他的裤腿,死命往屋子里拽。
小白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猫。
据说是我出生那日,莫名出现在院门外的猫崽子。
我娘觉得它与我有缘,便收养了,与我一同长大。
它有灵性,特别听我的话,而且只听我的。
郎溪不想跟猫打架,认命地被拖回来。
他接过七色兰的叶子,简单地比了句手语。
【谢谢。】
“不必跟我客气。”
我怕他不用,盯着他将叶片捣碎敷在腿上。
七色兰治伤的原理,会先将腐肉融化,再滋养出新的血肉来。
痛苦程度可见一斑。
纵是郎溪这种极能忍耐的人,也紧咬牙关,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
我路上没有寻到麻药,只找到两颗甜腻的血浆果。
赶紧擦干净塞了一颗在他嘴里,摸摸他的头发,像小时候娘哄我时那样。
“吃点甜的,就不疼了嗷!”
郎溪咬着果子,无奈又好笑地看我一眼。
他有一副极温柔的相貌。
眉如远山,目似桃花,长睫微微向下垂,既宽和又温顺。
我看着他吃完,又把另一颗往他嘴里喂。
郎溪将我拦住,把果子往我面前推了推,指指我的手腕。
【你也受伤了,会疼,你吃。】
我笑起来,问他:“不生气了?”
郎溪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方才气什么,但他向来好哄。
我没多想,吃完浆果,兴冲冲地同他商量:“生辰那天,予时答应要来陪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置办一套新衣裳?”
说到这,我又犯起愁来。
“扯布自己做好像有点来不及,但是买成衣,便宜的不好看,好看的又太贵了。
“哎呀,都怪我摘七色兰花了太多时间,早回来几天就好了……”
我满心都是未婚夫要来陪我的欣喜。
全然没有发现郎溪一言不发。
唇色惨白,安静得像个纸人。
*
我没能买成新衣服,但郎溪送了我一枚雕着桃花的精致木簪。
这三日他不眠不休,坐在廊下,平日施针捣药的手握着刻刀精雕细琢。
他常穿白衣,清瘦的背影温润如玉。
透着一股若即若离的熟悉感。
我忍不住问:“阿溪,你以前也送过我簪子吗?”
他握刀的手一顿,良久,缓慢地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呢。
我没时间多想,挽起袖子杀鸡宰鹅,亲手烧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沈予时来。
这一等就是大半日。
从晌午等到夜半,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我枯坐在饭桌前,心里的雀跃尽数落空,又冷透。
郎溪给我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长寿面,比划道:
【生辰快乐。】
【不管他来不来,今天都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别饿着。】
我勉强笑了笑。
郎溪的手艺很好,可我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还是放下了筷子。
“也许予时他遇到了麻烦,有什么来不了的苦衷呢?
“我……我想去看看。”
刚跑出院子,就听见几个路过的弟子在闲聊。
“二小姐不愧是掌门的女儿,小小年纪就猎杀了虎精!”
“听说凶险的很呢,跟去的随从死了好几个,掌门都急坏了。”
“放心,有大师兄在,他还带去了传说中的神药七色兰,二小姐肯定会没事的。”
我脚步顿了顿,望向问月宗峰顶最高处的灯火。
这片大陆强者为尊,拥有灵脉的人才可修炼。
娘生我时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育。
爹说宗门不能后继无人,很快就另娶了一位,又生个女儿。
当年测出我天生废柴,一点灵根也无,我爹在其他宗门面前丢了颜面,被讥讽很久。
妹妹一出生,就测出罕见的木火水三系灵根。
我爹笑得合不拢嘴,扬眉吐气。
“继千年前飞升成神的赤华元君之后,我女儿的天赋是琉璃大陆最强悍的。
“问月宗很快就会飞升一位神仙喽!”
因此,许如月自小就养得千娇百宠。
住在宗门灵气最充沛的彩霞殿,灵石法宝随她挑。
她又长得漂亮娇俏,宗门上下没有人不喜欢她。
包括我的未婚夫。
*
和沈予时的婚约,是娘在世时帮我定下的。
她知道我爹不喜欢我,怕她走后我无依无靠,会受欺负。
于是用养育多年的恩情,恳求天资卓绝的沈予时将来照拂我。
沈予时幼时家中遇难,是我娘下山时将他捡回来,抚养长大。
恩重如山,不容他拒绝。
可是,他原本就对我这个废柴没多少耐心。
以婚约束缚,只会厌恶更甚。
沈予时放在心尖上的,是我那个人见人爱的妹妹。
我一早就知道。
站在彩霞殿的廊柱下,呆呆望着室内通明烛火中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时,我也并无太多惊讶。
只是心口闷闷的,有些怔然。
早就知道他不爱我,何必难过?
可眼泪似乎不受控制,流个不停。
好像我多么伤心似的。
夜色浓重,不知不觉就站到了半夜,肩头发丝落了一层白霜。
我忍不住打了个抖,随后就有一件厚重的披风盖在肩头。
郎溪的腿还没好全,一瘸一拐地抱着衣服出来找我。
他低头帮我系上披风的带子,拧眉看着我眼睫上的泪珠,神色复杂。
慢慢地用手比划。
【阿棠,难过就不要再看了,我们回去。】
【我煮了你喜欢的梨汤,很甜的,不要哭。】
心头一暖,被极力压制的委屈如同开了闸,眼泪流得更凶。
我抬起袖子蹭了蹭脸。
“不是因为他们。”
我转身,指了指沈予时着急为许如月疗伤时,揪下两片花瓣就随手扔在地上的七色兰。
“你看,我辛辛苦苦摘来的花,他们一点也不珍惜。
“要不我还是拿回去吧。”
正弯腰去捡,紧闭的殿门忽然打开了。
沈予时走出来,整理着胸前散开的衣衫,看见我时瞳孔一缩。
他皱起眉:“你怎么在这儿?”
七色兰被他抢先一步捡起来,借着月光,他看见我哭红的眼眶,愣了一下。
沈予时不自在地扯了扯胸前微微皱起的衣襟,欲盖弥彰地解释:“方才……师妹被虎精抓伤,受了惊,我安慰了她一会儿。
“她年纪小,我毕竟是师兄……”
“我知道!”我慌乱地打断他,不想再听他们是如何亲密。
我仰头望着沈予时,挤出个笑。
“那虎精我也遇见过,凶猛的很,这次死了好几个随行的侍卫,妹妹想必也伤得不轻。
“你多陪陪她,应该的。”
声音越来越轻,我心酸地低下头去。
可惜了我做的那桌好饭,花掉了半个月的饭钱,平时我根本舍不得吃这么好。
全浪费了。
沈予时沉默片刻,轻叹口气。
“等明日,我给你补上。”
*
“补什么?”
许如月从殿内走出来,神色不虞地瞥我一眼,看不出半分虚弱模样。
她站在沈予时身侧,摸了摸七色兰的花瓣,笑道:“听说这朵七色兰是姐姐从禁地摘回来的,不愧是神药,我脸上被虎爪划了两道口子,现在已痊愈,一点疤都没有留呢。”
我讶然抬起头。
七色兰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药,当初我被巨蛇咬得半死时都没舍得用一点。
他们居然用来治脸上的疤?
对上我质问的眼神,沈予时目光闪了闪,愠怒道:“女儿家的脸面何其重要,如月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脸上若留了疤,以后怎么见人?”
我咬了咬唇,去抢他手里的花。
“我家阿溪也是未娶妻的男子,腿瘸了以后怎么找媳妇儿?把花还给我,我要给他医腿!”
沈予时脸色一变,掐住我的手腕。
“阿溪?叫这么亲,你挺关心他的婚事啊。”
他正好掐在蛇牙咬过的伤口上,我疼得叫了一声。
沉默的郎溪立刻冲过来,掰开他的手,护着我后退。
沈予时脸色愈发难看。
旁边看好戏的许如月嗤笑一声。
“姐姐既然担心这哑巴娶不到媳妇儿,不如自己嫁给他。
“反正你们二人都是毫无灵根的废物,也算门当户对。”
沈予时猛地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睨向她,冷声道:“师妹,慎言。”
许如月一怔,没想到沈予时会是这种反应。
“你还真把她当未婚妻了?”
她咬牙切齿地一指我的头顶。
“你问问这枚簪子是谁送的?雕刻桃花,那不就是求爱吗?
“孤男寡女,日夜相伴,搞不好早就私定终身了,还拿师兄你当冤大头呢!”
“血口喷人!”
我气得发抖:“我和阿溪从未有过逾矩之举!倒是你,予时与我早有婚约,你还缠着他不放,动辄往他怀里扑,到底知不知检点?”
“够了!”
沈予时阴沉着脸,大步走过来,拽住我的手臂,将袖子撸上去。
看到那一点艳红的守宫砂时,他脸色稍缓,语气也缓和下来。
“如月还小,你当姐姐的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
他把我头上的木簪摘下来。
“你若喜欢首饰,明日我带你去打造几支像样的,这簪子太糙,扔了吧。”
我下意识夺回来。
“不行!”
这木簪不值钱,但是郎溪的一番好意。
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太少了,我舍不得糟蹋一点。
没想到这个动作激怒了沈予时。
他武力比我高太多,轻而易举就把簪子从我怀里抢走,折成两段,摔在地上。
他充满敌意地瞥了郎溪一眼,掐住我的下巴。
“如棠,你已到了能出嫁的年纪。”
“明日我便让人送红缎与金线来,开始缝嫁衣吧。”
*
沈予时拂袖而去。
我散着头发,弯腰从地上捡起断成两截的发簪,难过地瘪了瘪嘴。
“对不起,我连个簪子都护不住。”
月色下,郎溪的神色有些苍白。
打着手语向我道歉:【是我不好,害你和他吵架。】
我摇摇头。
“不怪你,他瞧不上我,任何事都会成为他讨厌我的理由。”
郎溪沉默半晌,又慢慢比划了一句:【恭喜你,要成亲了。】
这是自有婚约以来,沈予时第一次明确提起成亲的事。
明明期盼了很久,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感觉很奇怪。
喜欢他,讨好他,就像是写在我命簿里的任务。
我要为他哭,为他笑,从记事起我就在围着沈予时转。
可当真要嫁给他了。
我内心却无波无澜。
第二日清早,果真有人送来一匹红色绸缎,还有上好的南珠与金线。
我坐在石墩上发愁,小白在脚边翻着肚皮晒太阳,爪子捧着一颗明珠滚来滚去。
郎溪核对完,将人送走。
我叹气道:“我只用过铁棍,从没拿过绣花针,这可怎么办呀?”
郎溪没理我,反手打了个手势。
【不帮。】
我哀嚎一声,追在他身后跳进屋里。
“别呀,你心灵手巧,一件嫁衣肯定难不住你。”
我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阿溪,帮帮忙嘛,你最好了~”
郎溪转过身,眼眶微红,沉沉地看着我。
我愣住。
把我这个笨蛋嫁出去,不是一件好事么?
可他的眼神看起来……怎么那么悲伤?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阿溪,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心头有一丝细微的异样。
但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我仔细观察着郎溪的表情,良久,他别开眼去,缓缓地摇了摇头。
随后转身去找卷尺,朝我招招手。
【过来,给你量尺寸。】
我讪讪,自作多情了。
原来他不喜欢我。
那喜欢,究竟是什么?
*
郎溪去找宗门的绣娘帮忙绘图样,小白也跟过去凑热闹。
小院里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昨晚听到沈予时让我准备嫁衣,许如月气得在彩霞殿砸了一夜。
今日她第一次纡尊降贵踏足我破旧的小院,气势汹汹带着十几个侍女与护卫。
“虎精的妖丹丢了,昨夜只有姐姐去过我的殿里,一定是你偷的,给我搜!”
他们人多势众,我根本拦不住。
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刚送来的红缎与金线被剪碎扔在地上。
院子里种的草药也被连根拔起,郎溪平日最宝贝的药碾金罐全被砸成碎片。
我急得大喊:“许如月,你不要太过分,我去告诉爹!”
许如月冷笑。
“你尽管去,就你院子里这点破烂儿,看爹会不会放在眼里?”
这些年爹对我不闻不问,十岁时我生了场重病,需要一味珍贵的药材入药。
宗门仓库里明明有两株,但爹舍不得给。
“我是掌门,要对宗门所有人负责,这药将来需留给灵力更强的弟子。
“至于棠丫头,她原本就无法修炼,活不久的普通人,听天由命吧。”
最后是郎溪独自进山,费尽千辛万苦采了一株,把我救回来。
我的命在爹眼里什么都不是。
因为这种小事去找他,他只会嫌我麻烦。
我掐紧手心,屈辱地站在原地,只希望他们翻完快点走。
没想到有个侍卫从床头的暗格里翻出一个小匣子来。
“二小姐,这里藏了一枚极品紫晶。”
紫晶罕见,据说是赤华元君飞升前的旧时之物,比妖丹更有助于提升灵力。
许如月拿起来瞧了瞧,满意地捏在手里。
“把这块紫晶赔给我,弄丢的虎精妖丹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一惊,慌忙扑过去抢。
“不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虽然我没有灵根,但娘并未放弃我。
“紫晶养魂,即使不能修炼,拿着它也可以强身健体。”
年幼的我光顾着高兴,没发现娘说话时唇边溢出点点血丝。
昔日赤华元君修炼的洞府,隐藏在幽秘危险之地。
寻找紫晶的路上必然危险重重。
这些年我靠蛮力自保,可很少有人知道,将我滋养出一身蛮力的紫晶,是我娘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我扑到许如月身上,狠狠咬她的手指。
“把紫晶还给我!”
她惨叫一声,扬手扇了我个耳光,又用木系灵力化出一条长鞭重重抽在我身上。
“贱人!你竟敢咬我!”
动静闹得很大,沈予时闻讯赶来。
一进屋就看到我蜷缩在地上,被许如月抽得满地打滚。
“怎么回事?”
*
许如月看见他,慌忙收回鞭子。
“大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指着我:“是她,她先咬我的!”
沈予时蹲下,将我沾满灰尘的碎发从眼前拨开。
“阿棠,你没事吧?”
我嘴里泛着血沫,爬过去拽住他的衣襟,恳求道:“予时,让她把紫晶还给我,那是我娘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了。”
母亲去世时,沈予时已经十岁,对紫晶印象深刻。
他知道这个东西对我有多重要。
沈予时站起身,走到许如月面前。
“如月,拿来。”
许如月眼眶一下就红了,委屈兮兮地将被我咬伤的手指给他看。
“师兄,你偏心!
“你也不问问原因,是她偷了我的虎精妖丹在先,又不肯还我,我才要拿走紫晶的。”
我努力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我没有偷,我都没见过那妖丹!”
许如月抹眼泪。
“姐姐不认账就算了,反正师兄一定会为你撑腰,谁让你是他的未婚妻呢?
“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外人罢了!”
沈予时皱起眉,欲言又止。
他低头看着满地被剪碎的红色碎片,半晌叹了口气,捡起一块干净的,帮许如月擦手指的血。
“没人欺负你,哭什么?”
沈予时转头和我商量。
“阿棠,就把紫晶让给如月好了。
“你终归是不能修炼,紫晶放在你这里,浪费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是我娘舍命给我寻来的!这些年全靠它滋养我,我才有自保之力!”
沈予时眼神闪了闪,不耐道:
“你的力气已经够大了,徒手都能砍死巨蛇,还想怎么样?
“如月正在修炼关键期,有紫晶相助,突破元婴不成问题。
“有这样的旷世奇才是问月宗的荣幸,你怎么一点都不懂顾全大局?”
我愣愣看着他,泪珠不停地滚下来。
方才许如月抽我时在鞭子上灌注了灵力,每一鞭都恨不能将我的骨头打折。
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费力地爬过去拉住他的裤脚。
“要什么都可以,只有紫晶不行。”
我仰头泪眼模糊地哀求他:“予时,求你了,把紫晶还给我……”
沈予时低头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但到底还是拂开了我的手。
“阿棠,别任性。”
手中一空,沈予时离开了,只留下一句:
“我会找人帮你修缮房屋,你好好养身体,嫁衣就先不用做了。”
许如月慢悠悠走到我旁边。
故意将紫晶在手里抛来抛去,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条流浪狗。
“许如棠,你还不明白么,你是永远争不过我的。
“妖丹并没有丢,我只是随便编个借口,来剪碎你的嫁衣罢了。”
她弯下腰,恶劣地勾了勾唇。
“反正,没有人会质疑我,也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活。”
我愤恨地看着许如月嘚瑟。
就在下一秒,一团白影从院门外蹿进来,一爪子狠狠挠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
*
“啊——”
许如月尖叫着捂住眼睛,手中一空,匆匆赶回来的郎溪夺过紫晶,牢牢挡在我身前。
许如月的指缝里流出血来,在镜前一照,被脸上三道深深的抓痕气红了眼。
她爱美如命,再顾不上紫晶,手指颤抖地指着蹲在窗台悠然舔爪子的小白。
“畜生……看我不弄死你……”
话落她口中尖啸一声,一只巨大的黑翼金雕从天际俯冲而来。
我瞳孔骤缩。
“小白!快回来!”
郎溪迅速冲过去,还没碰到小白的毛,金雕尖锐的利爪已经撕碎了它的肚皮。
小白甚至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开膛破肚,在我眼前咽了气。
许如月捂着脸,气冲冲地领着啄食内脏的雕离开。
“走了,什么东西都吃,不嫌晦气!”
我呆呆坐了许久,拖着一身血痕从地上爬过去,将冷掉的小白抱进怀里。
小时候师兄弟们都嫌弃我笨,他们骗我玩追迷藏,故意把我留在冰天雪地里,冻得身体僵直。
等郎溪提着灯笼寻到我的时候,小白总是跟在他身后,毫不介意地跳到我身上,用一身蓬松的毛将我捂暖。
后来母亲去世,夜里我一个人蜷缩在床角哭。
小白每天都拱进被窝里来陪着我,它会用舌头舔走我脸上的泪珠,舔得我痒痒的,最后破涕为笑,抱着它沉沉睡去。
它从我出生起就在,已经陪伴我整整十七年。
那么威风凛凛又健壮,我一直相信它会长命百岁,会陪我一辈子。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颤抖着手合上小白瞪得溜圆的眼睛,喉咙很痛,像噎着一团棉花。
“伤口这么大,肯定很痛吧。
“阿溪,你医术最好了,帮小白治一治好不好?”
郎溪哀伤地看着我,用手帕擦掉我脸上的土和泪。
【不要难过,它只是回天上去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
“小白也变成神仙了吗?”
郎溪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我弯起眼睛,泪如雨下。
“娘死的时候,你也是这样骗我。”
我抱紧小白的尸体,轻轻抚摸它血迹斑斑的软毛。
“阿溪,我真恨他们。”
紫晶被郎溪夺了回来,在我心口处闪闪发光。
一股蛮横暴虐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在血脉中冲撞,印堂灼热,疯狂的血色慢慢侵蚀眼底。
我歪头看向郎溪,笑了笑。
“我们把他们全都杀掉,好不好?”
郎溪摸了摸我蓬乱的头发,目光温柔而坚定。
他轻轻打着手势。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
我和郎溪将小白埋在后山。
小院里发生的事,没有在问月宗激起一点涟漪。
不久之后,又到了一年一度下山试炼的日子。
每个宗门选出一队精锐的弟子,半月为期,最终猎到的妖丹法宝最多最珍贵的宗门为胜。
弟子均携带秘制的求救信号,如遇危险,可向宗门求助。
这次的试炼依旧是沈予时带队,我这种毫无修为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确定人数之后,许如月却向父亲举荐道:“姐姐在寻宝方面很有天赋,这次不如让姐姐与我们同去,想必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郎溪原本与我安静地站在角落,闻言抬起头来,焦急地冲我爹比划。
【掌门不可!试炼之地危险重重,大小姐会丧命的!】
爹神色迟疑,询问地看向沈予时。
“这几年都是时儿带队,你觉得呢?”
我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沈予时亦望向我,眉心微蹙。
许如月着急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大师兄,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试炼,我想赢!”
沈予时收回目光,轻叹口气,对我爹道:“如棠前不久寻到过七色兰。”
我爹惊讶道:“当真?这等仙草可有近百年无人见过了。”
沈予时点点头。
爹沉吟片刻,对我道:“那棠儿就一起去吧,这么多的师兄弟在,总能保护好你。”
郎溪还欲争辩,被我拉住。
我低眉顺目,答应道:“是。”
走出议事阁,天气晴朗,我望着万丈晴空,微微笑道:“阿溪,我们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