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山云深处的小说《重回汉唐之蟒雀吞龙》中,张恕张铁锅是一位寻找自我身份和归属感的年轻人。张恕张铁锅在旅途中结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物,经历了丰富多彩的冒险与挑战。通过与他人的交流和内心的探索,张恕张铁锅逐渐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和价值,并最终找到了真正的归宿。这部小说充满成长与探索,老者龙骧虎步,安然落座,面色和善,前后判若两人。他剑眉溢彩,目光如炬,依次端详四……将引发读者对自我的思考和追求。
第1章
残旗猎猎,残阳如血。
草原上风声呜咽,鼓角争鸣,那是人类的脉动,雄性、狂野。鸟兽早已星散,唯有几只兀鹫,不知疲倦地盘旋着,那是死神的宾客,嗅吸着盛宴气息,等候着纵情狂欢。
胡兵铺天盖地杀来。
冷,极寒。
一员汉将立马横槊,满脸血渍,面目狰狞,已看不清本来长相,仿佛戴着一副拙劣面具,来自一个拙劣匠人,很不讲究,信手涂鸦。
唯有那双虎眼,依然令人望而生畏,冷静、冷酷、毫无畏惧,那属于超级猎手,雄踞生物链的顶端。
他曾是有名的美男子,阀阅门楣,白袍将军,朝堂之柱石,春闺之幽梦。如今血染征袍,已成紫衣,紫得发黑,腥得浓烈。那是跳动的鲜血,瞬间凝固,自己的血,敌人的血,交融在一起,飞溅的刹那,死死扼住彼此的喉咙。
那是将军血、勇士血,不分胡汉。
人的影子,马的影子,马槊的影子,在草原上拖得很长很长,时间似乎也变得悠长,他已记不清过了多少日子,这是连续第几次厮杀,但有些数目铭心刻骨、血一般醒目:
五千精骑伤亡殆尽,五百武钢车折戟沉沙,十万雕翎片羽无存。
全军覆没只在眼前。
死!大将难免阵头亡,悲则悲矣,但那是悲壮,并无半点悲伤。
要知道,胡人十万大军伤亡过半!那将是他的墓志铭。他自负而张狂,麾下勇士历来以一当十,没有一个孬种!他的大黄硬弓、乌龙马槊,更是多少胡将的梦靥,驱之不去,相伴终生。
杀了他,足以名垂青史,被他杀,似乎也能名垂青史。因为并不丢人,甚至那是一种荣耀——我与神人对决过,而一般人,没有上场资格!
汉将回头看了看,不合时宜地笑了笑。身后只余下十余名勇士,筋疲力尽,箭尽粮绝,依然是堂堂之阵!
他们是帝国精锐,精锐之精锐!
也是生死兄弟!
数万胡兵已杀至面前,不约而同勒住坐骑,直不愣瞪无语凝噎,这是我们的敌人?就这十几个汉军!
没错!上苍爱开玩笑,场面略显滑稽。
左贤王克比能策马出阵,五六员猛将心中一紧,赶忙翼护左右。王爷您悠着点儿,英雄气概一番,装装样子、鼓鼓士气还是可以的,不过丢了脑袋可就大大划不来!对面汉将您不是不知道,他爷爷就不好惹,他则更加难缠!
数千人马就敢孤军深入,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
怪谁?还不是您爷爷辈落下的病根......
这病得治,这病能治,汉将便是良药!左贤王兴奋无比,心里盘算着,像个锱铢必究的奸商......
南方沙棘城是块硬骨头,大单于亲征一年有余,硬是啃不下来!这不,他率十万大军南下,是来支援大单于的,顺便放牧闲游,谁想运气太差,半路遇到这么个硬货!
折兵大半,心境黯然!
不过得知汉将是他,左贤王不怒反喜,黯淡心绪一扫而光,此人是南天魁斗,即便在大单于心中,那也是神一样的人物!
嘿嘿,是俺咬住了他!天神总不会亏待英雄,俺克比能注定是草原名将!
最不济是杀了他,大单于那儿也能混个功过相当,遇到这家伙,损兵折将那有什么奇怪的,大单于料想不会深责。若是能招降他,那可是大功一件,大单于肯定欢喜得不得了!到时候,牛羊,部落,美人,大单于定然不吝其赏。
哈,全能的天神,虽然您抹了俺一脸牛屎,终究会赐给俺奶酪蜜糖!
招降他!
“素闻平北侯英雄良将,乃是一等一的勇士!我家大单于十分尊仰,你若肯降,本王愿与你结为兄弟,保你......”,左贤王招来译者,谈起了生意。
出乎他意料,汉将面色温和,既不慷慨激昂,也不疾言厉色。
有门儿!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两个厮杀汉子唠起了家常,絮絮叨叨说起来没完,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异常地不真实。
忽然,汉将冷笑一声,举起了马槊。
这是厮杀的信号,冲锋!最后一次!注定有去无回!
适才一番扯淡,不过是和胡人耗磨时间,好让部下多些喘息之机。
哪知他疏忽了一点,那却是致命的错误。
忽听身后动静有异,噗通噗通,十余名将士纷纷栽倒马下,一个个喘着粗气,一脸惨笑:大将军,来生再见,俺们实在杀不动了!
苦也!汉将忘了一点——部下都是勇士不假,若论天资、武艺,却没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他们早已精疲力竭,不歇息还好,这一歇息,竟然浑身酸痛,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纷纷跌下马来!
躺在地上受死,竟然是一种解脱,疲累到何等程度!五千将士同生共死,只余下这十余人,奄奄待毙!纵然是石头人,也会落下泪来!
汉将一句话也不说,将马槊往地上一戳,跃下马来,将部下一一扶起,抱上马背,掰开手,将长刀一塞,握着手指合上,像是一种仪式,神圣庄严。
胡兵呆呆地看着他们,克比能叹了口气,好好的生意要赔本!身旁胡将甚不耐烦:王爷忒也仁慈,何须厮杀,一阵乱箭罢了!
十余部下热泪长流:冲锋!和将军一起死!
马槊笔直地戳在地上,利刃直指青天,汉将手扶槊杆,却不上马。他双目如电,直视克比能,一字一句道:“本将束手就擒!只有一个条件!”
译者叽里咕噜说给克比能。
克比能点点头。
“请说!”
汉将目光坚定,一指那十余名部下:“放他们一条生路!”
......
二马并行,马背之间,张着一块硕大毛毡,汉将躺在毛毡之上,一路北行,从星斗漫天,走到旭日东升。他恍恍惚惚,似梦似醒,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若说是做梦,一切又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见万顷良田,日暮炊烟,牵牛荷锄,岁月悠然。那里田园牧歌,没有战争,一个少年迎面走来,咦,那分明就是自己么!
少年走到近前,热情地叫了声:爷爷!
爷爷?
我老了吗?你是谁?
汉将捋捋胡须,脑仁生疼,他想起了儿子,儿子尚小,想起了女儿,女儿待字闺中,也想起了他的阿兰,那是一个惹人嫉恨的女子,全因为他......他突然打了个寒噤,当今皇上雄略过人,也忍刻寡恩、心性多疑......
他大叫一声,翻滚落马,忽听耳畔有人呼唤:李将军!又分明是:凌将军!
李将军?凌将军?又有什么区别,一样是身败名裂!
汉将抢过胡儿短刀,向颈间抹去,他淡然一笑,看见一个少女蹦蹦跳跳而来,她笑靥如花,十分欢快,却哼着奇怪的歌谣:大雁回,胡不归,将军血,映紫微,英雄泪,垣上飞,狼烟起,化为灰,千古恨,不可追......
玥儿!
少女一笑:我不是玥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