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古纯:旭日东升》,由作者中央督导组独家倾力所创作完成的,文里的代表人物有宋东升赵逸旭,小说内容梗概:肖忠贤见宋东升如此模样,语气稍微缓和,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已失去了圣上的信任,今后在这宫中如何立足?”……
在另一端,肖忠贤的居所罕见地迎来了一位访客。
肖忠贤打开门,见到欧阳高,感到十分惊讶,“厂公今日竟有空闲。”
欧阳高步入屋内,面带微笑:“老祖宗这是哪里话,我刚接手东厂,忙得不可开交,这才抽空来拜见老祖宗。”
肖忠贤轻笑一声,却未阻止欧阳高,让他进来了。
欧阳高将手中的物品放在桌上,说道:“老祖宗最喜祁门红茶,这是今年新采摘的,您请笑纳。”
肖忠贤摆了摆手,回答:“如此佳茗,不配我,我也不会喝。”
“老祖宗,”欧阳高扶着他坐下,“一点茶叶算得了什么,您是终身享福之人,断无晚景凄凉之理。”
肖忠贤顿了顿,终于正视欧阳高。
欧阳高一笑,亲自烧水泡茶递给肖忠贤,“月前我与宋东升随驾出宫,因我鲁莽,连累了宋东升,老祖宗也应在宋东升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他这番话,似乎将宋东升的地位置于自己之上。
肖忠贤接过欧阳高的茶,笑道:“宋东升前途无量,你的眼光确实不错。”
“宋东升确实有前途,只是担心耽误在我手中?”欧阳高道:“我也不瞒老祖宗,今日来拜访您,是想请您出个主意,宋东升是老祖宗的儿子,也是我的好兄弟,他得到主子的青睐,我们都能沾光,不是吗?”
肖忠贤品了一口茶,道:“那我也直说了,我把宋东升交给你,在御前你多了个靠山,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欧阳高道:“京城局势复杂,又在陛下眼皮底下,说不准陛下何时就会想起老祖宗。”
肖忠贤深知皇帝的许多秘密,皇帝想起肖忠贤绝非好事。
“不如前往金陵,”欧阳高道:“天高皇帝远,老祖宗在金陵虽不说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总不会像现在这样朝不保夕。”
欧阳高的话触动了肖忠贤的心弦,眼见肖忠贤意有所动,欧阳高又发誓,只要自己担任东厂厂公一天,就永远是肖忠贤的干儿子,为肖忠贤养老送终,绝无二话。
肖忠贤终于松口,亲自倒了杯茶递给欧阳高,“你是个不错的人,我一直以来都看得很准。”
欧阳高接过茶,心想总算说服了这位老前辈,他捧着茶,急切地问:“那宋东升那边?”
“这事急不来,陛下不发话,我们急也没用。”肖忠贤让他按兵不动。
欧阳高却显得有些犹豫。
肖忠贤笑道:“好儿子,你放心,我送佛送到西,不把宋东升这事儿办成,我也不会安心去金陵。”
他们这边一句一句地将宋东升的事情拆开讨论,而那边宋东升则拿着半篮子莲子,坐在门口迎着晚风,一边剥一边吃。
立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七夕刚过不久,宫里的乞巧山子被撤下,开始准备中元节的法事。今年上半年,宫里宫外都发生了许多人的死亡,太后亲自下旨,命令御用监赶制一千八百盏河灯,于中元节当天放入太掖池。同时,命令宫外各大寺庙都设立盂兰节道场,并邀请了几位高僧进宫。
皇帝则忙于中元祭祖的事宜,在文渊阁召见了几位翰林学士,将祭文的事情交代给他们。
宋东升得知后,特地来到文渊阁外等候。今日并非他当值,他在文渊阁旁边的夹道里等待,无所事事地徘徊。
不久,殿内有人走出,是几位翰林学士,其中一位比其他两位年轻许多,青袍银带,身材挺拔,眉宇间透露出冷峻与孤傲,其他两位似乎与他关系不甚亲密,很少与他交谈。
当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后,另外两位翰林学士便结伴离开,他独自一人落在后面,显得孤单。
然而他的神态却是从容的,看起来不像是别人孤立了他,更像是他主动与其他人保持距离。
这位年轻英俊,如同岁寒三友中的松柏般坚韧不拔的翰林学士,正是诸葛枫。
“诸葛大人。”宋东升步出,向诸葛枫致意。
宋东升与诸葛枫相识于内书房,那时诸葛枫负责教授宫中人员识字,宋东升作为他的学生,在内书房学习了四年。即便后来诸葛枫不再于内书房授课,宋东升仍会不时向他请教学术问题。
诸葛枫见到宋东升,神情稍显轻松,“原来是小宋公公,今日不是当值之日吗?”
宋东升走到诸葛枫身旁,答道:“今日我休息,听说陛下召见翰林学士,便过来看看。”
诸葛枫观察他的神色,猜想他在此等候已久,便询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心中猜想,宫中那位难以相处的欧阳厂公是否给宋东升带来了麻烦,或者宋东升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
宋东升摇头否认,与诸葛枫一同沿着夹道向外走去。他之所以找诸葛枫,是因为他担心诸葛枫。诸葛枫在朝堂上被皇帝公开训斥,处境可能变得艰难,而方才在翰林院中,已有几位学士明显地孤立他。
听到是关于自己的事情,诸葛枫稍微安心,说道:“只是小事而已,志不同道不合,不做朋友也无妨。”
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傲气,但对弱者却怀有无限的怜悯与同情。
“只是可惜了何高案中被牵连的人。”诸葛枫叹息道。
宋东升不解,“为何非要救他们呢,他们毕竟做错了事。”
诸葛枫沉吟片刻,解释道:“何高的党羽中,并非所有人都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有些人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向何高低头。他们大多出身寒微,经过数十年的苦读,才得以成为读书人。他们并非有意谄媚,只是不讨好何高的党羽,就会受到打压。能不畏强权固然好,但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他们需要谋生。”
诸葛枫详细地解释了其中的原委,“还有一些人是有志之士。何高在朝时,如同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这些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不得不暂时与之同行。他们若为小吏,则一街一坊安宁;若为知县,则一县之地安宁;若入朝为官,虽不说能治国平天下,但总能为百姓多做一些实事。”
宋东升若有所思,“陛下知道这些情况吗?”
诸葛枫沉默了一会儿:“无论陛下是否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他望向仍在沉思的宋东升,提醒道:“这些朝政之事,你听过便罢,不要过多参与。你是陛下身边的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保全自己才是上策。”
对于这位小弟子,诸葛枫有着无尽的关怀。
宋东升点头应承诸葛枫的教诲,乖巧地表示理解。
两人走到转角处,宋东升从袖中取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诸葛枫。
诸葛枫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荷包剥好的莲子。
“这是?”诸葛枫疑惑地看着宋东升。
宋东升双手藏于袖中,道:“莲子是束脩礼之一,我天资愚钝,这是感谢诸葛大人悉心教导。”
诸葛枫笑了,他将荷包重新束紧,放入怀中,说:“你是个聪明的学生,不必自谦。”
宋东升见他收下了莲子,心中欢喜,眼中闪烁着明亮而充满感情的光芒。
诸葛枫与宋东升在此处告别,离开了皇宫。
在宫道的另一边,皇帝坐在步辇上,神色淡然地观察着宋东升与诸葛枫。
欧阳高站在步辇一侧,手心紧张得全是汗水。
“宋东升与诸葛枫相识?”皇帝淡声问道。
欧阳高斟酌着答,“听说诸葛大人曾在内书房教宫人识字,或许就是那时相识的吧。”
皇帝回忆起来,宋东升不仅识文断字,偶尔还能引经据典,出口成章,说他只是略懂文墨,实在是过于谦虚了。
“这一切都是诸葛大人的功劳么?”皇帝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他轻轻敲击凭几,步撵继续缓缓前行。
宋东升从西华门返回西直房,正好路过御用监的人在处理损坏的河灯,他们给了宋东升两盏,宋东升捧着河灯往回走。经过西苑门时,他注意到树丛里躲着一个小人儿。
“谁在那里,出来。”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钻了出来,帽子歪斜,怯生生地看着宋东升。
宋东升凝视了他片刻,问道:“你是御用监的小太监吗?”
小太监愣了一下,回答:“是的。”
宋东升将河灯递给他,说:“正好,帮我拿点东西。”
说完,便继续前行,示意小太监跟上。
小太监捧着河灯,犹豫地跟在宋东升后面。
回到屋内,宋东升将河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取来热水和布巾放在小太监面前,“洗把脸吧。”
小太监坐在坐墩上,望着宋东升,“你,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宋东升抿了抿嘴,回答:“公主殿下,奴婢曾在坤宁宫见过您。”
大公主绷着小脸,接过宋东升的布巾洗了手。
她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徘徊在西苑门口,显然是偷偷跑出来,想混进西苑去看安妃娘娘。
“宋东升公公,我也认得你。”大公主道:“母亲曾向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个好人,不会欺负人。”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大公主急切地看着宋东升,“我想去看看母亲。”
宋东升面露难色,“安妃娘娘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陛下还记着,西苑的管理正严,轻易不能让人进入。如果您偷偷进去见安妃娘娘,恐怕娘娘和您都会受到陛下的责罚。”
大公主眼眶微红,沉默不语。
宋东升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在宫里过得不开心吗?”
大公主低下头,只说:“父皇关心我,时常有赏赐送来。但我听说,宫外的公主府已经在修建了,我很快就要搬出去了。”
尽管皇帝有赏赐,但并不常见大公主。可以想象,一个既不得父亲欢心,又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孩子,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宋东升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包点心,一碟云腿小饼,一碟桂花糕。
大公主并不嫌弃,拿起点心就吃,宋东升给她倒了茶,轻声安慰她:“盂兰节快到了,公主应该去太后娘娘那里尽孝。”
由于储位未定,太后对几位孙辈的态度都保持中立,没有特别偏爱谁。而今大公主是个失去了母亲的可怜孩子,又与前朝何家彻底划清了界限,太后或许会对她多一些怜爱。
大公主很快明白了过来,说:“我听说皇祖母有个宠臣叫秦六,我应该去见见他吗?”
宋东升摇头,“您是公主,秦六只是个内监,怎能委屈公主屈尊降贵。”
大公主想了想,说:“是因为父皇不喜欢秦六吗?”
大公主确实非常聪明,她想要赢得太后的欢心,却并未按照太后的意愿去善待秦六。这背后的原因,无疑是因为紫禁城的另一位重要人物对秦六极为反感。
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公主用完两碟点心后,便向宋东升告别。宋东升送她至西华门,她的乳母已经在那里等候。
在离开之际,宋东升叮嘱她,切勿再做出今日这般举动。
大公主微微欠身,表示理解,“我明白,我会照顾好自己,感谢宋公公的关心。”
盂兰节那天,宫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法会,皇帝也出席了。宋东升当值时,皇帝刚刚礼佛完毕,身着带有白色莲花暗纹的居士服,身上散发着檀香的气息,宛如一位超脱尘世的佛门圣子。
皇帝穿着这身衣服回到太极殿批阅奏折,欧阳高见到皇帝这身打扮,表情显得有些异样,因为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何高案的处决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