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寄裴崇升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我在街上买了个阉人刚进府第一天全文免费阅读

更新时间:2024-07-03 08: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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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抹了把眼睛,抽了抽鼻子,说出来的话却恶声恶气:“我年岁比你大,还不是个男人!我怎么娶你!”

“裴崇升,你以前总不让我低看自己,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我终究被他激出一二火气来,伸手便掰过他的下巴,冷声质问他。

他向来会看人脸色,知道我生了气,挣扎一番甩开我的手,低头嗫嚅道:“我跟你哪能一样?”

如裴崇升这般的人来说,身下那道缺损便也成了一道跨不过去的坎,我知道,一时半会他总归是想不明白的。

我便也不再多做纠缠,只转而看向了窗外下得愈发大的雪来,轻声道:“外面雪大,我怕冷,你屋内暖和,今夜便让我待着吧。”

先不论这番话扯得有多么拙劣可笑,我的厢房在他的对门,风雪再大走上几步也不会冻死。

他自是不愿,瞥了眼外间风雪,不客气地赶人:“给我滚回去,我才不惯着你。”

我自幼便生了双鹿眼,看谁都似浸了层盈盈水光,往往半带委屈地看着他,再伸手拉拉他的袖子,他自是什么都能应下。

时隔多年,我再用同一个招数裴崇升自然耐不住,不仅拽了他的衣袖,惯常清冷的语调却带了说不清的难过,我说:“裴崇升,我怕冷。”

裴崇升无可奈何,哀叹了声“祖宗”,摸了摸我的手,便也从榻上起身,自去炭炉边添了炭。

毕竟在宫里伺候人伺候了那么多年,裴崇升便替我褪了袍子,只剩一件纯白里衣,牵着我让我睡在自己榻上,替我掖好被子,又寻了暖炉放在我脚底。

嘴上还不忘絮叨:“阿淑,你别想那些个歪心思,凭你现在的家底,不愁嫁不到好男人,你留着我让我伺候你就行。”

有些人自己把自己当奴才,才造就了天生的奴才命。

我自觉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只低声命令道:“你也上来。”

我自幼畏冷,当年裴崇升也尚年幼,不过是冷宫里一个洒扫太监,无权无势,亦不得与贵人相近。

天冷时无炭火暖身,裴崇升睡前总绕着殿外跑上几圈,等自己身上有了热乎劲儿,这才回去抱着我一处睡,让我畏他怀里取暖。

那时候的日子极苦,就连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记不清是怎么熬过来的,而他又是怎么将那么一点大的我给养活的。

在一切私情并未发生时,他同我之间还是尚能亲近的,可有些事儿一旦发生了,他好像便无法再去正视这段关系了。

因而裴崇升并未理会我,只半带埋怨地横了我一眼,这才道:“这下不冷了,我去外屋睡。”

裴崇升欲离开,而我一把拽住他的手,不等他反应,极强硬地将他给拉上了床,紧抱着他如何都不肯撒手。

“裴崇升,你不能对我做什么,我也不能待你如何,你怕什么?”我将头抵在他背上,闷声道。

于是我怀里的人终于不再挣扎。

他遂叹了口气,自知犟不过我,便只能由我抱着,兀自低喃:

“好阿淑,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今儿个我陪着你,往后莫要再这样,被旁人知道,对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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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是在跟了裴崇升后改了自己的名姓,自此跟了母姓。

他捡了我那年正是景昭十六年,他也不过才十三岁,半大孩子一个,在这吃穿用度皆缺上一截的冷宫里自己也不太养得活,更何况还要再养上一个姑娘。

我这姑娘金贵又难养,最初几年因冬日落湖受了寒总是多病还畏冷,把裴崇升给折腾得不轻。

而在我的记忆里,裴崇升一直是这么憨傻好骗的,在外阿谀奉承捧高踩低,回去后背着人总唤我“小殿下”,还不忘念叨着让我记着他的好。

那时候的我还小,却比旁的小孩要早熟聪慧。

我知道如何谎话连篇地哄着裴崇升将我藏起来养着,也知道如何做能让这么一个内侍对我生出怜悯心肠。

换句话说,我知道怎么求生。

裴崇升将我当作升位的踏板,而我便将他崇当作一个短暂的庇护所。

我最初同宫里那些视奴才们为狗的主子没什么不同,自觉得这些阉宦捧高踩低,两面三刀,本就是贪生怕死的蠢材,能利用他们便可尽情利用,若失了价值倒也随时可弃。

我同大多数世人站在同一个制高点去评判这些阉人,近乎认定了他们下面少了一块,连为人的尊严与信义也尽数没了。

那会的我其实是反感裴崇升的,但我离开他又没办法活。

天家的孩子天生早慧且傲慢,但我从不会显露,始终都以一双事外人的眼去看着这个同自己朝夕相处的奴才。

他是个极尽无用的小人,见风使舵,又没什么骨气,挨了打受了罚总爱偷偷抹眼泪,边哭嘴里边背着人说狠话。

人前人后更是两副面孔,在年纪比自己小的太监面前作威作福,却惯于奉承职位比他高的人。

这么个奴才,连炭火的份例都没,在天冷的时候我只能靠近他这么个唯一的热源,明明心下抗拒,却只能缩进他的怀里取暖。

他地位卑贱到生了病都没办法进太医院的门,他永远都不在乎自己,反倒掏出所有月例银子托出宫采买的内侍替我买治寒疾的药。

他在宫里受了不少的苦,总还嗜甜,可自从我来了后,他得来的所有糖块与点心他再未曾吃过一口。

裴崇升每日里伺候我梳洗穿衣哄我睡觉还给我熬药,宁可自己挨饿受冻,也不让我受一丝的苦。

我明了他的所有私心,亦知道这份好本身就是掺着杂质的利用,可我偏生又是矛盾的。

时间长了,就连我自己也发现了,我啊,既厌恶他,又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