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入吟笺打造的《灯.火》是一部扣人心弦的现代言情小说。故事中的主角沈笑然张屹之小敏历经磨难和挑战,奋起反抗邪恶势力并寻找真相。小说以其跌宕起伏的情节和令人惊叹的视觉效果而吸引了广大读者的关注。而这次酒局,对方不过是一家刚起步的创业公司。虽然有些创意不错,但广告行业向来看重人脉,不少公司的业务都交给熟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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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霸凌过我的人在一起了。
哪怕他间接导致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我依然坚定地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笑得甜蜜。
所有人都觉得我被爱情冲昏头脑。
他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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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点点灯火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我开着车,疾驰在去酒局的路上。
约好八点的应酬,此时已经快九点了。
下属小敏打来电话,「姐,还来吗?」
我毫不犹豫回复,「来。」
「都这个点了,您何必亲自跑一趟,我们有的是选择。」她有些吃惊。
如她所言,「惠佳」是国内知名母婴品牌,从来都是各大广告公司求着合作。
而这次酒局,对方不过是一家刚起步的创业公司。虽然有些创意不错,但广告行业向来看重人脉,不少公司的业务都交给熟人去做。
小敏不知道我和对方的交情,所以才这么大惊小怪。
我勾了勾唇,加快车速。
老朋友,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与张屹之再次见面时的场景。
各种各样的画面,极尽夸张的有,狗血喷头的有。
我甚至幻想过,他家破人亡,上街乞讨,我穿金戴银,一身贵气地站在他面前,用最恶毒的语言落井下石。
可当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一切虚化的场景有了实感,我竟觉得像是在梦里。
推开包厢大门时,记忆里喜欢微扬下巴看人的纨绔,正端着酒杯向人敬酒,杯沿很低,笑容讨好。
没想到今日如此落魄,低三下四的嘴脸。
他敬酒那人是市场部的小职员,我甚至不太记得名字。
此时的包厢里觥筹交错,酒局过半,不少人喝多了酒,高谈阔论。
小敏最先注意到我,赶紧招呼我坐到主位。
「帅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部门经理,沈笑然。」她一边引着我过去,一边高声说。
在说出我名字那一刻,我注意到张屹之的脊背僵住了。
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小敏帮我拉开椅子,我在他旁边,施施然坐下。
看着他呆住的样子,我「扑哧」笑了出来。
「怎么?张总对甲方好像不太热情呢。」
张屹之回过神来,像是没有认出我,笑着举杯敬酒,「沈经理,感谢您能来。这杯**了,您随意。」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喉结微动。
包厢里一片欢呼声,大多是女孩子发出的,空气里跃动着荷尔蒙的味道。
相比当年,他收敛锋芒,反倒衬得这身皮相越发出色了。
我能想象到,他什么也不用做,仅仅是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就让人前仆后继,做些跟风和维护的举动。
就像那时候一样。
压下翻涌的思绪,我神情平淡如水,嘴里调侃,「哟,好酒量。」
拿起桌上还剩大半的白酒,身边人马上反应过来,麻利摆了一排酒杯。
「做生意讲究诚意,酒桌上谈生意——既然能喝,就别端着。拿出诚意来。」
每个酒杯里倒满了白酒,我抬眼冲他微笑,「张总,请吧。」
有人倒吸冷气,我没有来时张屹之喝了不少,这时面色明显不好。
再喝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其实不是个爱应酬的人,更不爱劝人喝酒。
可谁让对象是他呢。
张屹之的眼睛深邃,喝了酒后更看不出情绪。可我明显感觉到,劝酒的话说出口,他看我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
更加直接,不再掩饰,像是搞清楚了什么。
「是不是我喝了,你就可以给天成一个机会?」他问。
「我会考虑。」
听了我的话,他轻颔首,笑了笑。然后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喝个干净。
包厢里的人静静看着,无人敢说话,换作平时,早就各种起哄。
喝到最后一杯时,我注意到,他端着杯子的手在颤抖。
这场酒局结束时,张屹之是被人架着回去的。
几个女同事和我顺路,我开车送她们回家。
小敏家和我家挨得最近,到最后车厢里只剩下我和她。
「沈经理,你是不是和张总认识啊?」她问。
我正在开车,闻言看了她一眼,「高中同学。这么明显吗?」
小敏没回答,只是问,「那咱们考虑这家公司吗?」
视线放远,落在零星的灯火上。我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那当然。公平竞争吧。」
第二天,我通知助理,准备招标文件,并对几个广告公司发出投标邀约。这其中,自然包括天成。
虽然成立没几年,天成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帮助几个品牌设计的广告,因为新颖有创意,多少掀起了一些水花。
创业路上坑太多,就算走到今天,也是危机四伏。我调查过,天成正在进行第二轮融资,公司财务吃紧,很需要找项目赚钱。
所以,张屹之可以放下身段,就为了争取到一个入局的机会。
某天下班后,开车行驶在走了无数遍的回家路上,我忽然心生厌倦。
转了转方向盘,到另一条岔路上。
到了天成所在的楼层,前台拦住我,询问我有没有预约。
我笑了笑,「没有,不过你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会让我进去的。」
前台显然不信,不答应放行。
恰巧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取外卖回来,那天酒局他也在场。
他认出了我,带我到张屹之的办公室。
我轻轻推开门,把饭盒放到他办公桌上。
张屹之正低头看文件,白衬衫的衣袖卷至手肘处,头也不抬地说:「谢谢。」
果真是长大了,比以前有礼貌多了。
我想着,嘴上却没开口。
察觉到异样,张屹之抬头看了看,然后僵住了。
不过一瞬间的怔愣,他马上切换面孔,笑得露出八颗牙齿,「沈经理,来视察工作吗?」
「来给你送饭。」我微抬下巴,示意桌上的饭盒。
等做完这个动作,自己也愣住了。
因为以前的张屹之最喜欢这么做。
「去把球捡过来,土包子。」
「看见那只猪了吗?你和它有得一拼。」
「喏,女厕所在那边。」
……
与这几句话一起闪过脑海的,是他微抬下巴的动作,眼神倨傲,嘴角下撇,很不耐烦的样子。少年脸上是一种清澈的恶意,好像他不喜欢谁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怕那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在他对面坐下,看他不动筷子,问道:「怕我在饭里下毒吗?」
「怎么会。你吃了吗?」
我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下眼神含情脉脉,「我想看你吃。」
或许这句话太肉麻,张屹之的眉头微凝,有些警惕看了我一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回答,自顾自抽着烟。
歪头思考了片刻,他审视我几眼,然后翘起唇边,像是看穿了我,「我知道了,你是想报复吧?」
我闷笑出声,「报复你?你觉得我有那个功夫吗?那时候不过是不懂事的小打小闹。我早就忘了。」
看他沉默,我收敛了笑,颇为正经地说:「你如果真怕我报复,那就别接受竞标邀请啊。」
我知道,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果然,张屹之眉心舒展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沈经理肯定不会计较到现在吧——毕竟你也说了,小打小闹而已。」
我吐出一口烟圈,几乎喷到他脸上,「你也知道,我向来心宽体胖。」
心宽体胖。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久远的记忆,张屹之看向我:「沈笑然,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还好吧?还好吧。
在没有空调的图书馆,忍着严寒酷暑,背书背到几乎昏厥。
饿着肚子跑步,最后跌跪在操场上,粗粝的地面不停出现深色的圆点。
因为曾经被欺负的太狠,再也无法真正相信任何人,所以永远独来独往。
被人迎头扔了文件,白纸像雪片似的,飘在半空,又缓缓落下,我蹲在地上,一张张捡着,仿佛永远也捡不完一样。
心尖一下一下地抽痛,我摁灭香烟,低头看着烟灰缸,「我现在好到可以做你的甲方。」
张屹之紧绷的肩线松弛下来,仿佛松了口气。
他点了支烟叼在嘴里,眉眼间漾起笑意,「甲方爸爸,以后多指教。」
张屹之很拼命,我自诩工作狂,他比我还狂,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扑在工作上。
因为工作,免不了有接触。很多助理做的工作,我也揽下来,因为想和张屹之有更多接触。
傍晚时分,我借着谈项目的由头,约他出来吃饭。
临江餐厅,明月皎洁,江风阵阵。
可惜,这么好的氛围下,两个人却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反而各怀鬼胎。
等菜的间隙,张屹之打开笔电,开始讲他的广告构想。
我静静听他说完,夸赞道:「你们的想法很不错。我已经开始期待天成中标了。」
他眼睛亮了亮,笑着道谢,露出酒窝,显得有几分调皮。
「不过……」我话锋一转,「惠佳对广告公司的资质要求挺高的,所有参与招标的公司,都要进行资格预审。尤其着重对公司财务状况的审查,以确保有足够的资金承担项目实施。」
如果我猜得不错,天成已经在各方面缩减经费,保证公司正常运营了。不知道是否有足够的资金保质保量完成广告**?
张屹之很坦诚,「我明天让财务部审核一下,预估项目资金。如果实在不够,那只能另想办法。」
这人其实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富裕的家庭和溺爱他的父母,让他不管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屑于伪装。
而我,早在残酷的社会毒打中,学会了察言观色,戴上千百副面孔,周旋于各种场合。
这样的领悟让我心里生出一种悲哀来,忍不住嘲讽,「你家公司倒闭了吗?」
他大笑,「没有。你这么希望我家破产?」
「那你为什么不继承家业?出来创业这么辛苦。」我喝口水,压下心中不平。
他看向我,「自己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东西,永远比现成的珍贵。」
这么看重自己的事业?我放下水杯,抬头看着张屹之,笑了。
「失敬失敬,张总这种精神太让人感动了,如果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毕竟都出来创业了,肯定不想再向家里要钱吧?」
我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张屹之听完,玩笑道:「大恩不言谢。你帮了我,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尽管提。」
我面不改色,「以身相许吧。」
他收敛了笑容,像那天在办公室一样打量我,好像要在我脸上戳出一个洞来。
「开玩笑的。」我嗤笑出声,「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开玩笑吗?怎么年龄越大越古板了?」
张屹之说:「你不是要玩什么欺骗感情的戏码来报复我吧?沈笑然,你伤不到我的。这种事,到最后吃亏的都是女人。」
我手肘撑着桌子,俯身上前,慢慢凑近张屹之。离得近了,长发落到他手臂上,或许是有些痒,他的手指动了动。
指尖描摹着他的唇形,一圈又一圈,我缓缓说:「其实,我巴不得你来占我便宜呢。」
他眉梢微挑,半是狐疑半是惊讶。
像是一头狼,面对送上门的猎物,反而警惕心很强。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心急,张屹之开始不回我那些除工作以外的消息,甚至,一些工作中必要的接触,也交给下属来完成。
汇报项目方案那天,那天的眼镜男带着几个人过来,开了个短会。
会议结束时,我叫住他,「陈南。」
本来在收拾文件的男人愣住了,脸颊肉眼可见变红,他伸手抬了抬眼镜,「怎么了?沈经理。」
我慢慢走向他,离他近了不少,甚至能看见他额头上细密的汗。
「你们张总怎么没过来?」
听见我这么问,陈南更紧张了,「那个,张总这几天熬夜赶进度,操心的事情太多,一下子病倒了。实在没法过来。」
原来是这样,我微笑问,「他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他。」
「他不住院,已经回家休息了。」
「他家在哪儿?」
陈南摇头,有些为难,「对不起,沈经理,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他咽了口唾沫,「张总会骂我的。」
我不死心,「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将来说不定又是合作伙伴,去看看他不是应该的吗?放心,你告诉我,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那天的酒局,陈南也在,应该也看出我们之间的不对劲,我这么一说,他明显犹豫了。
我凑近他,不顾他的紧张,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说道:「你用得着怕他吗?我觉得你比他优秀多了,只是缺乏资本而已。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拉你一把。」
陈南脸红透了,我猜,他一定没有谈过恋爱。不然怎么看见女孩脸就红?
傍晚,我回了趟家,打开门的瞬间,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
爸爸已经做好了饭,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他在乡下住惯了,亲朋好友都在那里,来了我这儿反而像是空巢老人,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所以我只偶尔接他过来。
「饭做好了,快来吃。」
他招呼我吃饭,我笑道:「爸,我有个同事住院了,没人送饭。你先吃,别等我了。」
爸爸眉头浮现出「川」字,像是枯木上的沟壑「什么同事?还要你给他送饭。咱别多管闲事。」
我并不想多说,快速打包好饭菜,不久后便出了门。
细雨霏霏,打湿了肩头。
我擦干净身上的雨水,摁了摁门铃,门内响起提提踏踏的脚步声。
门打开的瞬间,张屹之穿着睡衣,头发蓬松,脸色苍白,看见我明显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死在家里。吃饭了吗?」我举了举手里的饭盒,冲他笑的温柔。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张屹之脸色并不好看,「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你猜啊。」
他低头,深呼吸,「沈笑然,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双手提着食盒,「我喜欢你,所以担心你啊。我怕你生病了还饿着,冒着雨给你送饭。感动不?」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表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我给你写了情书。」
说到这里,我咬了咬下唇,脸色因羞愤而发红,「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如果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让天成参与竞标,更不会愿意借钱给你。」
张屹之垂着眼,瞳若点漆,目光沉静,「别开这种玩笑行吗?」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张屹之,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些日子你……你就一点没体会到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哭出来。
他最终败下阵来,有些无奈,「进来吧,外面冷。」
关了门,在密闭的空间内,暧昧像是病毒,在空气里快速传播。
我把饭菜送进微波炉加热,然后站在那里,浑身僵硬。
张屹之拿了一条毛巾,「把头发擦了,当心感冒。」
我站着不动,并不理他。
他似乎不吃这套,放了毛巾在沙发上,自顾自坐下来看邮件。
「叮」的一声,饭菜热好了。把盘子端上餐桌,我看了他一眼,「饭菜好啦。吃完饭才可以吃药,不然伤身体。」
我低头摆弄碗筷,突然动作一顿。男人清冽的气息笼罩下来,头发被包住,湿凉的头皮裹上一层暖意。
透过毛巾,我能感受到张屹之的手指在轻轻**我的头皮,很舒服很温暖。
我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毛巾掉在地上,热好的饭菜渐渐凉掉。
离得这样近,我甚至可以看清楚他每一根睫毛,因为动情而慢慢颤动。他深邃的眼睛看着我,又是在审视。
从始至终,我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眼神,从戒备到迷离,最终陷在情欲的沼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