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天鹰教历险的郑板桥以细腻的笔触创作了一部充满惊喜的古代言情小说《盐绘江南梦》,主角沈清欢陆景轩的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本小说以其独特的视角和巧妙的叙事手法给读者带来了难忘的阅读体验。回府后,母亲差人唤我去了正厅。见我进来,她轻啜一口茶,示意我在她身旁坐下。“今日陆景轩派……。
第1章1
阿娘死后,我成了沈府主母膝下唯一的嫡女。
凭借着身份,我成了江南盐运使司沈家的主母。
夫妻举案齐眉,一世荣华,儿女双全,安享晚年。
我身死之后,陆景轩亲自为我守灵七日。
他在灵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此生为夫责任已尽,但愿来生,你我陌路。”
重来一世,他的心愿,我应允了。
1
眼下时节,正值江南梅雨纷纷。
我没有撑伞,独立桥头,望着远处河中不断挣扎的人影,无动于衷。
少顷,一把油纸伞悄然撑在了我的头顶。
是陪在母亲身边的李嬷嬷。
“原以为以你自小对陆景轩的情意,定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他。”
母亲缓步而来,眯着眼看向河中人影。
可我总觉得,她审视的,是我。
我缓缓深吸一口气,在淅沥小雨里跪了下来。
“正因固守这份情意,女儿才不能去救。”
“女儿要的是两情相悦的真心,而非以身相许的报答。”
“救与不救,又有何异?”
良久,母亲轻叹一声,吩咐身边的仆从。
“去将人捞上来,毕竟是盐运副使,大意不得。”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直到我的衣裙被雨水浸湿,才伸手将我扶起。
“也罢,当年你父亲猝然离世,人人都等着看我沈家的笑话,终究还是挺过来了。”
“当初能挺,如今也未必不能。你既已想通,我也不是那等靠着卖女求安的人家。”
我心头一颤,复又跪下。
“多谢母亲成全。”
我总以为我与陆景轩之间情深意重。
却不曾想,他上一世的愿望竟是与我来生永不相见。
既如此,这一世,我成全他。
2
连绵的雨水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
听闻西湖的荷花开得正好,我应了邀约,登上了画舫游湖。
两船相近,我不慎打翻了手中的青梅酒。
小丫鬟有些慌乱:“盐运副使大人上了咱们的船,说是......要见大**......”
话音未落,陆景轩已掀开帘子,走入船舱。
他素来温文尔雅,此刻却带着几分怒意,剑眉紧蹙,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那日我看得分明,站在桥上的就是你。你明知我自幼不识水性,为何眼睁睁看着我挣扎而不施以援手?”
“沈清欢,就因为我婉拒了你送来的绣帕,你就能见死不救?”
他眼中的质问与失望如利刃般刺痛我心。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似乎总能轻易伤到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低头自嘲一笑。
“大人误会了,那日我身子抱恙,实难下水......”
他眼中顿时泛起嘲讽。
“身体抱恙?当年流寇入城,你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替我挡了一刀,以救命之恩迫使我父亲应允了你我二人的婚事,如今你怕是故技重施却寻不得机会,才故意袖手旁观吧?”
“我日日巡视盐务,从未出过差池。那日偏偏在我落单时,一个小童将我撞入河中。”
“沈清欢,这莫非不是你为了制造机会故意为之?又假意冷漠,是想让我高看你一眼?”
听着他毫不掩饰的恶意揣测,我的心如坠冰窟。
难怪上一世我拼死将他救起时,他看我的眼神只有厌恶与失望。
原来这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我为逼他娶我而设下的圈套。
我在心中自嘲,忍住鼻尖的酸涩开口解释。
“我自知叨扰大人多时,日后自不会......”
“不必再装模作样!”
他拂袖打断我的话,背过身去不再看我,似乎多看我一眼都嫌厌烦。
“沈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他与父亲的约定我不会违背。”
“我会娶你,让你成为盐运使司府邸唯一的主母,但我的心,你永远别想得到!”
言罢,他拂袖而去。
透过掀起的帘子,我看到了对面船舱里身着浅绿衣裙的女子,她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在帘幕落下的瞬间,将所有的恶意展露无遗。
是苏婉儿。
同行的闺中密友眼中带着怜悯为我重新斟满了酒。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不已。
我与陆景轩,起初并非如此。
在我奋不顾身地扑到他身前为他挡下那一刀时,他还不是这般模样。
我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抱着我如获至宝,惊慌失措地在我耳边哀求。
“清欢,只要你能活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这其中,并不包括娶我。
两家长辈定下婚约后,他眼中的哀求化作了恨意。
仿佛在说:你为何不去死。
那时年幼,想到这桩婚事我满心欢喜,他却禁止任何人提及此事,对我,亦是愈发疏远。
我与他青梅竹马,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
直到我们成婚当日,苏婉儿落发出家入了空门,他整夜未进新房,朝着寺庙的方向枯坐了一夜。
我才知晓,他心悦之人是她。
婚后,在世人眼中,江南盐运副使年轻有为,不仅政绩斐然,更是痴情至极的好夫君。府中除却正妻主母,从未纳妾,夫妻二人育有一子一女,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我曾几何时,也以为过往云烟,他终究还是看到了我的情深。
可我后来才知,他每月借口去外地巡查盐务,实则去了城外的寺庙。
他借口礼佛,实则与她相会。她添香,他研墨,二人在青灯古佛的掩映下,隔着红尘诉说着求而不得的苦楚。
这一世,我又怎能不成全他们呢?
3
回府后,母亲差人唤我去了正厅。
见我进来,她轻啜一口茶,示意我在她身旁坐下。
“今日陆景轩派人来传话,愿履行儿时婚约,迎你进门。”
我心头一动,跪下叩首。
“母亲,女儿不愿......”
她示意李嬷嬷将我扶起,眼中多了几分寒意。
“眼下你便是愿意,我也不会允你嫁过去。”
母亲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
“他娶倒是愿娶,不过提了条件,要先将婉儿抬进府里做平妻,且日子要定在你大婚之前,让她先进门。”
母亲越说越气,摔了手中的茶盏。
“陆景轩欺人太甚!不过是个小小的盐运副使,当年若非你父亲举荐,他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我与你祖父纵横商场之时,那小子还不知在哪儿玩泥巴,如今也敢轻辱我沈家嫡女,让一个庶女先入门!此等羞辱,他也做得出来!”
“我原想将你嫁入陆府后,再替她寻一门好亲事,做个名正言顺的正室,她倒好,做小做上瘾了!”
我与苏婉儿的生母皆非主母,只是府中的妾室,母亲多年无所出,在我们各自的生母过世后,母亲便有意挑选一个过继到她的名下,成为府中嫡女。
苏婉儿的生母曾是江南城里最大乐坊的头牌,凭着一手好琴艺俘获了父亲的心,苏婉儿随了她,自小便乖巧伶俐,能歌善舞。而我生母出身书香门第,自小便教导我识文断字,远没有她讨人欢心。
原本以为母亲会选择她,可谁知选择的是我。
母亲说:“我沈家嫡女当是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那些曲意逢迎的伎俩学来无用。”
大抵,她就是在那一日恨上了我。
可即便未选她做嫡女,母亲对她的照拂,也是实打实的。
我在心中暗自思忖。
前世在我未出阁前,母亲便开始为她筹谋,想将她嫁给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只可惜她执意要剃度出家,母亲劝阻不得,才由了她。
我心中隐隐有了决断。
“听闻朝廷派来彻查盐务的钦差大人不日即将抵达江南,女儿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见上一面。”
这一世,我不想再永远困于江南这方寸之地。
我想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母亲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她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
“母亲的眼光从不会出错,你比我想象得更通透!”
“若是两情相悦甘愿困守一方天地固然是一种选择,可若是一厢情愿的坚守,那便是愚不可及。”
“清欢,你选择了一片更广阔的天空。”
母亲的眼眶微微泛红。
是啊,她也曾是展翅高飞不肯服输的雄鹰。
只是为了爱,她选择栖息枝头。
母亲派人回绝了陆家的提亲,只说此事容后再议。
至于钦差大人,她有意隐瞒了消息。
我朝律法,若为平妻,需在正妻入门后三年无所出,方可与正妻平起平坐。若正妻离世,需守孝三年,方可扶正。
圣上宠爱皇后,后宫虚设多年,大臣上奏扶正平妻,从未准过。
苏婉儿,怕是要永远低人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