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题材的小说《穿回夫君少年时》,是作者“孟冬”精心编写的,该书中的关键人物是苏暖暖陆临渊,精彩内容介绍:我不由抬眼,与陆临渊四目相对。「无妨,莫惊。」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宽慰自己。「我并非你所想那般凄楚……
01
我回到了相公活得不如狗的时候。
我给他吃喝,庇护他,告诉他:“活下去,将来你会娶我为妻。”
后来,他权势滔天,而我藉藉无名。
宴会上,他带着狼一般的眼神来到我面前:“当时那个,是你?”
1.
大婚前夕,我穿回了相公少年时。
暗巷之中,陆临渊被人掐住咽喉,狠狠撞向墙壁。
他不曾反抗,亦不曾挣扎,仿若习惯了这般对待,神色平静地任由鲜血自额角流下。
四周皆是嘲笑之声。
行凶者,我认得。
陆临渊的庶兄陆景辰。
“陆大少爷,你瞧他活像条丧家犬。”
“就这般窝囊,往后定不会威胁到你。”
陆景辰轻笑,抬起他的下颌,如逗弄幼犬般轻拍:“来,唤声哥哥听听。”
“那贱婢生的儿子,果真随了她。”
这话似是触及了陆临渊的逆鳞,他原本死寂的神色陡变,宛若被激怒的幼兽,猛地与陆景辰扭打起来。
却终究不敌。
众人正欲一拥而上,我冲了出去。
“你们在做什么?”
“我已请了捕快。还不速速离去?”
我目光扫过他们衣襟上的学堂徽记:“崎南书院的学子,就是这般行径?”
陆景辰冷笑:“呸,好个多管闲事的。”
他推开陆临渊,丢下狠话,领着人匆匆离去。
经过我身旁时,还不忘打量我的衣着。
我知晓,他是要看我的家世高低。
所幸,我穿越而来时,衣饰物件皆在。
是以,陆景辰才会这般干脆地离去。
我怔怔望着陆临渊。
跨越年岁,我忽至这段未曾经历过的时光。
他似乎全然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一切,颤抖着手去捡地上的馒头。
虽有布巾包裹,但那污渍也让我蹙眉。
更遑论,布巾里头也沾了泥污。
我走近前去,蹲下身按住他的手。
陆临渊面无表情地抬头,指尖微颤。
我这才发觉,他的手冷若冰霜。
身形瘦削,面色苍白。
“莫要食用了,太脏了。”
我素来携带干粮,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松开手,我从荷包中取出两个糕点递给他。
陆临渊未接,默然看着我。
双目中带着空洞的诡异。
我撕开油纸,掰下一角放入口中。
“干净的,无毒。”
2.
不待我再伸手,陆临渊动作敏捷地抢过糕点,往嘴里猛塞。
几乎未及细嚼,两下便吞入腹中。
似是得了些气力,陆临渊倚着墙,又欲去取地上的馒头。
我眼明手快地将馒头拢到身前。
陆临渊扑了个空。
这时他眸中泛起波澜,甚是不解地望着我。
「沾了泥土,不能再吃。」
陆临渊瞥我一眼:「我吃便是。」
他身量颀长,却瘦削异常,宛如一根枯竹,朝馒头所在之处探来。
我立即起身,当着他的面提起油纸包一角,正欲丢至角落,忽见一只野狗窜出。
绕着我转圈,摇尾讨好。
它毛色枯黄,身上斑驳脱落。
我解开油纸包,掰了馒头干净处递给它,沾污之处则弃于角落。
回身时,见陆临渊目中尽是责怪之色。
我心下暗叹。
「去医馆瞧瞧,路上我为你觅些吃食。」
陆临渊素有胃疾,初订亲时,我闺中密友打趣道,此乃富贵人家常见病症。
他只是浅笑摇头,垂眸叮嘱我:「因此,你也需按时用膳。」
「这病难熬,你肯定受不得。」
我当时只道他往日饮食无度,便信誓旦旦地允诺:
「放心,我必按时用膳,也定会督促你按时进食。」
少年时的他,竟是如此艰难度日?
每每谈及往事,他从不提少年时光。
我问及,陆临渊才简单应道:
「并非美事,不提也罢。」
陆临渊凝望我许久。
我晃了晃荷包道:
「我有银两在身。」
「养你一人,绰绰有余。」
初至此处,我便察觉荷包中银票犹在。
银票还可以去当地钱庄兑换,就是不知道那些钱庄如今还在不在。
这些银两多是陆临渊所赠。
用未来夫君的银钱养护少年时的他,思及此处,不禁觉得趣味横生。
见他迟迟不动,我只得伸手搀扶。
「你瞧瞧,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轻若无物,我轻易便将他扶起。
宛如一副骨架,裹着一层薄皮。
陆临渊借力而起,不动声色地垂首。
想是在打量自身,可是当真如我所言那般消瘦。
3.
许是常年来的饥饿和毒打,让他的思绪变得稍显迟钝。
陆临渊想了会,微低着头和我道:「还好,以前更瘦。」
语气委屈。
我听得心脏猛缩,狠狠一酸。
就听见陆临渊试探着开口:「我饿。」
「我们去看完大夫,想吃什么吃什么,好不好?」
我不自觉地用上了哄孩子的语气。
「还有,你头不疼吗?」
陆临渊点点头,继而道:
「疼,更饿。」
我扶着他走出巷口寻轿子,心里止不住地酸涩。
我在陆临渊的身上从没见过对命运的怨怼。
让我误以为,他在爱里成长,所以不埋怨不偏激。
故而我很难想象,从这些事情里走出来的他,怎么还能那样包容又温柔。
陆临渊去看大夫的时间里,我去了附近的钱庄提钱,又去了成衣铺给他买衣裳。
付银子的时候,我瞪大了双眼。
原本一两银子的衣裳,到我手上要一千两。我懵懵地念叨出声:
「我的荷包里有鬼。」最后只好付银票。
掌柜看了眼,衷心地夸赞道:「这料子确实不错,我还是头一回见。」
除了我,在旁人的眼里,我的支出都是正常的。
我猜想是我来了这个世界后,所有花销都变比例了。
一比千。
不久之前,我还大放厥词,养一个陆临渊绰绰有余。
他这三十两的药钱,就花了我三万两。
我面色略微扭曲。
陆临渊眼神微微颤动:「我不疼,不看了。」
他说着,就要把药方往大夫手里塞。
我连忙拽住他的手,拖着他往外走。
边走边数落他:「你做什么呀?」
「生了病不看大夫,你是想去见阎王吗?」
心里暗爽。
以前陆临渊说我的,今天起我都要说回来。
被我拽着的人脚步猛地顿住。
「怎么了?」
陆临渊声音闷闷的:「饿。」
「现在带你去吃饭,但是大夫说你得先从清淡易消化的吃起。」
「一次也不能吃太多。」
陆临渊没说话,我诧异地转过身。
只见他低着头,目光盯在他拎着的药包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陆临渊突然抬起头看着我。
眼睛里满是审视的味道,他眨了一下眼:
「吃药。」
而后,把药包挂到了我手腕上。
?
我提起药包,又好气又好笑。
「有病的是你。」
陆临渊面色不改,抬手摸了下被包扎好的伤口:「我有病,我饿。」
4.
他那语气,可怜兮兮的。
我险些就要顺着他的话点头应下。
「我带你去用膳,但是大夫说了......」我又将那些注意事项细细说了一遍。
陆临渊也不知听进去几分,等我说完,他恼怒般瞪我一眼。
「骗人精。」
许是觉得不够震慑我,他张开嘴,露出牙齿:
「不给饭吃,我便吃了你。」
饿久了怕是真要伤了脑子,陆临渊这会当真傻气得紧。
我忍俊不禁,掏出手帕掩面轻笑。
「谁说不给你吃了,只是得慢慢来,可好?」
「你现在这般乱吃,胃口定是难受得很。」
陆临渊思忖片刻,终是觉得我说得有理。
便把我手腕上挂着的食盒取下来,自己重新拎着了。
古有漂母饭信,今有我苏暖暖一饭千金。
这般比例,陆临渊吃的不是饭食,是真金白银。
我只让小二端来两碗粥,两个馒头。
陆临渊的表情那叫一个幽怨。
虽未明说,眼神却犹豫不决地往外瞟。
「我说过,你得好好养养胃口。」
「下回再买与你。」
此言一出,陆临渊立即收回视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
活像只等着主人赏食的小狗。
我伸出手示意他用膳:「吃吧。」
眼前这一幕堪称风卷残云。
我实在想不通,我所识得的那个陆临渊温文尔雅,举止从容,与眼前这人简直判若两人。
算来算去,我与他相遇也不过三年后的事。
这三年间,陆临渊究竟遇到什么天大的机缘,才能有这般巨大的转变。
我收回思绪,看着陆临渊狼吞虎咽的模样,不免心生怜惜。
到嘴的话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罢了,来日方长,下次再教他。
我取了帕子递给陆临渊。
陆临渊敷衍地往嘴上一抹,便丢在一旁。
而后,眼巴巴地看着我,吐出两个字:「我饿。」
我计上心来:「你可听话?」
5.
他眸光闪烁,略一思量便低声道:「自是听话的。你说我身子不适,我便认了,绝不多言。」
我望着他这张青涩的面容,恍然看到了日后那个运筹决胜的陆临渊。
那时每逢我有难,他总是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我对他向来深信不疑,而他也从未令我失望,总能寻得两全其美的法子。
如今这般年纪的陆临渊,也是会哄人的很。
一副乖顺模样,我说一他绝不说二。
我掩面一笑:「既是如此,那便不饿了,我们回去吧。」
他神色顿时黯淡,提着食盒的手也无精打采,仿若行尸走肉般跟在我身后。
瞧这般光景,莫不是平日里冷着脸都是为了留些精力。
「你住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想起方才所见,我又问道:「府中如何待你?可有人照拂?」
他动作迟缓地摇头:「住在偏院,独居一处。」
「无人照料。」
说罢,他抬眸看我一眼:「唯有姑娘待我好。」
我一时语塞。
这般境遇,当真不该。
陆郎,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令堂呢?」
他极少提及家事,只说双亲已然仙逝。
那时我心疼地望着他,反被他点了点额头。
「莫要胡思乱想,我并非你想的那般可怜,实则已得天地厚爱。」
他待人太过温和宽厚。
我便以为他是在父母疼爱中长大,只是后来失去了这份温暖。
想来正因受过疼爱,才不会对命运心生怨恨。
谁知事实竟是天壤之别。
他抿唇轻语,睫毛微颤:
「生身之母未曾谋面。」
不等我追问,又道:「如今这位是继母。」
「我生母年少轻狂,弃我而去。幸得父亲收养,他故后继母带我改嫁。」
短短数语,道尽他一生难言之痛。
我心中酸楚。
他静静凝视片刻,忽地俯身向前。
与我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我心跳骤然加快,听他低声问道:
「姑娘,你可怜我么?」
我几乎招架不住。
「这是何意?」我强自镇定,装作不解。
他唇角微扬,眸中含笑:
「我饿了。」
这话仿若咒语,我忙伸手掩他唇:「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不饿。」
他顿时蔫了下来,好似枯萎的花朵。
很是不满地应了声「是」。
与我料想大不相同。
他住处倒也体面,院落整洁,应有尽有。
「你住在此处,却无钱用膳?」
他将药材一一取出,仔细摆放。
「这是叔父的产业,与我无关。」
见我不解,又补充道:「是陆景辰的父亲。」
6.
难怪我会觉得这庭院里清冷寂寥,不似有人久居的光景。
想来应是陆临渊只把这里当个暂居之所,又或者是,除此之外并无人在意他的生计。
他只需苟活便好。
我默然良久。
引来陆临渊格外沉重的目光。
「手。」他疾步而来,朝我伸出手来。
从他这只手上,依稀可见陆临渊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的指甲修得短而圆润,但我还是瞧见了他指甲里的淤青。
像是被人用力地碾压过。
朝着我摊开的手心,也有触目惊心的伤痕。
「你的手。」见我迟疑,陆临渊又说了一遍,把我紧攥着的手轻轻揉开。
我这才察觉,我不觉间掐着手心,留下了浅浅的月痕。
我不由抬眼,与陆临渊四目相对。
「无妨,莫惊。」
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宽慰自己。
「我并非你所想那般凄楚。」
思绪缓缓流转,最后定格于眼前。
「还不凄楚吗?」
陆临渊当真是极好极好的人。
不论是往昔,还是如今,我一直都这般认为,从未改变。
「我活至今日,受到了教养,无人亏欠于我。」
「无人?」我重复了这句话。
在我看来,他身边尽是可恨之人。
他这般境况,族中长辈不可能不知晓,不过是觉得无关紧要,装聋作哑罢了。
「我虽自出生起便被抛弃,但我无理由怨恨。我父亲说我的生母年纪尚小,她无力也不敢承担后果,我能理解。」
「我父亲将我捡回府中,从未亏待过我。我母亲改嫁也带走了我,我如今有书读还有前程,并无凄楚可言。」
陆临渊神色如常,平静地讲述着这一切,转身给我倒了杯茶。
「还温着,喝些。」
我接过茶盏,触手便是温热的感觉。
陆临渊继续道:「至于陆景辰那帮人,我不能说不怨。但是我母亲已经过得很是艰难,我只能不怨。」
我仰头饮了一口茶,的确是温的。
却觉得眼前昏暗。
或许陆临渊并不需我相救,他有他自己的天地,有他自成的规矩和处世之道。
不是不懂抗争,是他比我更深知生计维艰,知晓一个携子嫁入高门的妇人举步维艰的处境。
他的养母并非多不爱他,但也没有多爱他。
但是,但是。
我心系于他。
我不忍心。
7.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我垂着眼,视线飘忽不定,手指无规律地轻点茶盏,又移开。
那天的霸凌,每个人的面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送去衙门,陆景辰或许会受到惩处,或许不会。
但陆临渊和他的养母定然会。
陆临渊避而不答,反问我:「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我的视线重新落到他脸上,黑白分明的眼里写满执拗和不解。
「因为我愿意。」
我无意识地动了下手指,清晰地感受茶盏里液体的温热感。
「陆临渊。」我另一只手也搭上来,改成双手捧着这只茶盏。
冲着他歪头一笑,尽可能使得我的语气像在说笑。
「你或许不信,我是你未来的娘子呢。」
疯言疯语,胡说八道。
我在等着这样的回答,但是陆临渊的睫毛颤了颤,问我:
「是在多远的未来?」
他没按我预想的走,我一愣。
想要告诉他,就在三年后。
他十八,我十六那一年。
但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来。
大概是这里的某种规则,我没办法告诉他具体时日。
我只好说:「在不是很近,但并不遥远的将来。」
陆临渊忽然笑起来。
这次的笑显得很是真心实意,唇角上扬,眉眼带笑,像是初夏里的清晨露珠,干净又透亮。
我始终觉得,他的人生也应该是这样,明媚敞亮。
但是好像,他的生命里总是在下雨。
暴雨或是连绵不绝的细雨。
我在陆临渊这里住了下来。
用了一个很蹩脚的借口,我说我父母刚刚和离,在家闹得厉害,我从此无家可归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向我爹娘道歉,为了他们女儿的幸福,就先假装和离一下吧。
这当真是漏洞百出的一个理由。
陆临渊却没追问,反而问了我的名讳。
「苏暖暖,你叫苏暖暖。」
陆临渊若有所思:
「取这个名讳时,叔叔伯母定是对你满怀期待。」
「我父亲说,我的名字是他在路边听闻而来。他说那位叫『临渊』的,一看便是备受家中宠爱还不缺银钱的。他希望我以后也能这般,能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