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的兔子的《东升曦落》这部小说肯定可以让你喜欢,时而凝重时而搞笑,能看出暴走的兔子是用心在写的。小说内容节选:摸着冰冷的手术刀,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姐姐过了多久。还没深思,爸爸出来了。这次我没有停顿,我知道他不会为我……
第一章
我从小就知道,我和姐姐的出生都只是为了救哥哥。
但在外人眼里,我们家和谐又幸福,爸妈一视同仁。
姐姐被折磨到跳楼时只剩一口气,她虚弱又坚定地把手上带血的手术刀给我。
「星落,快走,下一个实验对象就是你。」
我擦着她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阖上她失去光亮的眼睛,攥紧手中带着余温的手术刀。
「别担心姐姐,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都怪你!是你和她吵架逼死了她!」
伴随着巨大的尖叫声,我被推出门外,妈妈含泪的绝望表情,甚至连我都有些相信。
妈妈是真的爱姐姐。
周围人饱含同情,但没一个人敢上来劝。
人人都知道,周家那个优秀的大女儿,被小女儿气得跳了楼。
我揉着发麻的脸,静静跪下。
「妈,姐姐已经没了,打我也没用,哥哥该吃药了。」
妈妈闻言再次爆发,劈头盖脸的打骂袭来,尖锐的疼痛让我闭上眼,却没有反抗。
血顺着脸流下去我还是一动不动,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上来阻止。
「再打孩子就被打死了,算了,你家东升都快晕倒了。」
妈妈呜咽着被人劝走,我终于跪到灵堂。
不知道过了多久,膝盖已然失去知觉。
刚才被打的伤口也已经麻木。
姐姐的冰棺就在那里,我垂下眼不敢看,长明灯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
「姐姐,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来这里受苦。」
我的声音有些虚弱,伴随着哭腔,听起来格外可怜。
哥哥的轮椅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
甚至不用回头,我就知道哥哥一直在后面注视着这一切,像从前一样。
我沉默着开始烧纸,烟雾缭绕,妈妈急匆匆地跑来。
「东升,你在这里干什么,多脏呀,晨曦要停灵七天,这样她的死才能转换为好运气旺你,妈妈推你回屋去,你吃药了吗?」
「晨曦这死丫头,真没用,到现在都能没治好你,甚至还……」
轮椅声和妈妈的絮叨越来越远,哥哥始终一言不发。
而我跪在角落,妈妈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眼睛被烟熏得刺痛,我闭上眼,摸着怀里冰冷的手术刀。
眼里浮现出姐姐摔得破碎不堪的样子。
恨意压得我喘不上气。
姐姐,为什么你死了,妈妈说凶手是我?
我明明已经很久不回家了。
跪了整夜,我更加沉寂。
屋外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没人想起我还在这里。
「东升多吃点,最近又瘦了不少,等把她埋到特定的位置,你的身体一定会好些。」
「这老房子妈知道你住不惯,马上咱们就回去,再坚持一下啊乖儿子。」
我在屋里扯起嘴角嘲讽地笑了。
妈妈和爸爸都是生物研究员,我们家是标准的书香门第。
哥哥和姐姐是龙凤胎,这本来是好事,可惜哥哥先天不足。
妈妈明明是高知分子,却因为哥哥一次次的病危发疯。
她认为是姐姐抢走了哥哥的气运和健康。
为了虚无的气运,她才办了这场丧事,还找大师算了埋骨的位置。
我的姐姐,这个出生就为哥哥牺牲的药渣,死了也不得安生。
屋外哥哥虚弱的声音响起。
「叫星落吃饭吧。」
脚步声响起,妈妈连踏足都不愿,她远远地站在门口,似乎看到的不是女儿,而是一只蠢猪。
「啧,要我请你吗?」
我低低地应声,她踢踢踏踏地回去,没有丝毫犹豫。
膝盖刚有些知觉,我就急忙往出走。
即便这样,也没逃过妈妈的嘲讽。
「吃个饭要三请五催,好大的架子,你当自己是公主吗?」
桌上已经不剩什么,哥哥叫我不过是想羞辱我。
我抿着嘴没有说话。
哥哥等着妈妈骂完,拿出了一个红丝绒小蛋糕。
他羸弱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我这才发现,他脸上有一道血痕,很深。
「星落,前几天是你的生日,今天哥哥给你补上。」
我抬起头和他对视,他眼里的恶意毫不掩饰。
我生日当天,姐姐在我怀里死去。
他明明知道的。
在妈妈生气之前,我接过蛋糕道了谢。
见我没有吃的意思,哥哥没说什么,只是小声地叹着气。
果然妈妈刚舒缓的脸色再次变得烦躁。
「吃啊,哥哥给你的你为什么不吃?」
姐姐死得极惨,我吃不下,闭眼都是血和脑浆的画面。
我看着刺眼的红丝绒,还是打开了。
挖开表面,果然里面是生的动物内脏。
我五岁后再没回过家,但每年都会收到漂亮的蛋糕,里面塞着内脏。
我放下勺子,眼眸含泪。
「哥哥,我吃了你就会更喜欢我吗?」
哥哥点点头。
我低垂着眉眼,把内脏塞到嘴里。
小时候我就见识过,我这个全身无力,只能坐轮椅的哥哥是个十足的恶魔。
妈妈当年辞了心爱的工作,全职照顾哥哥。
我的出生仅仅是因为姐姐的身体不能承受大量的人体实验,所以妈妈生了我。
除了试药抽血,我见不到妈妈。
我只能隔着窗户,羡慕地看着妈妈哄着哥哥,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慈爱。
「星落,姐姐带你去玩。」
我一转身,姐姐在身后,苍白的脸显得眼珠子格外明亮。
我拉上她的手,这一拉就是一年。
直到有一次哥哥想和我们一起玩。
看着坐着轮椅的哥哥,我有些犹豫。
还没等拒绝,妈妈已经急匆匆地赶来,满脸焦急。
「宝贝,怎么来这了,急死妈妈了。」
哥哥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变得痛苦不堪,他瘦骨嶙峋的手指着我,哭了。
「妈,妹妹说我快死了,让我滚远点,可我只是想和她玩。」
我非常愤怒,哥哥居然撒谎,所以我反驳他。
「我没有,你是个撒谎精。」
妈妈让人胆寒的脸和姐姐骤然苍白下去的表情,让我终生难以忘怀。
姐姐挡在我面前,她腿上的淤青和数不清的针眼刺痛了我。
「妈妈,都是我没有教好妹妹,对不起妈妈,我去给哥哥试药,你把妹妹送走吧,让她去军事化管理学校去,有我一个人试药就够了,星落不如我乖,妈妈。」
姐姐说到最后甚至有些乞求,我还想说什么,她第一次打了我。
「够了,你真是无法无天了周星落,妈妈马上让你滚出周家。」
妈妈推着哥哥走了,仿佛我这个女儿去哪里都无所谓。
姐姐跟在后面,不管我怎么哭喊,她都没有回头。
我被送到封闭学校里,那时我才五岁。
哥哥是唯一回头的人,他漆黑的眼珠里散发的恶意,和刚才一模一样。
那种恶意,叫嫉妒。
我吐了一地,免不了一顿打。
哥哥从旁边路过,风轻云淡。
我爸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看见的就是我蹲在地上擦地,妈妈在一旁冷冷地斥责我恶心。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悲伤,似乎这只是一次平常的休假。
我许久未见他,他四十出头的样子,衣着考究,散发着知识分子的矜贵。
他向我走来,我顿住。
他离我越来越近,最后穿过我身边,带来了一阵木松的香气。
「儿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继续擦着地,哥哥和他交谈着远去,妈妈也跟上。
他们是一家三口,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摸着冰冷的手术刀,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姐姐过了多久。
还没深思,爸爸出来了。
这次我没有停顿,我知道他不会为我停留。
皮鞋停在我面前,我抬起头。
周博看着我,轻轻地笑起来。
「星落,你长成大姑娘了,跟我来。」
我放下抹布跟着他走到实验室,门自动关上。
屋里全是仪器,冰冷的数据到处都是,甚至还有器官。
我悄然观察着,试图寻找姐姐的痕迹。
我的一言不发引起了他的兴趣。
「星落,你怎么不问我带你来做什么。」
「您想说自然会说的,我不敢问。」
见我如此胆小,他兴味更浓。
「躺下,把衣服脱了。」
我乖乖地躺下,但没脱衣服。
周博在那堆仪器的滴滴声里,拿出针筒。
见我没脱衣服,他挑挑眉。
「我见过的裸体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更何况你是我女儿。」
我没动,只是有些害怕地攥着衣服。
「爸,我实在太害怕了,你就让我穿着吧。」
我身上带着录音笔和手术刀。
我在十岁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那时我被带到一间差不多的实验室。
针扎到皮肤里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哭泣,那个男人说他是我爸爸。
「那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不要被抽血。」
我推开他,扒出了针管。
向外跑去。
居然没人拦我。
我以为反抗是有用的,我可以逃出去,可以不用被针扎。
但第二天,我就又被带回了那里。
不同的是,这次我姐姐躺在那,生死不明。
看起来很和善的爸爸还是笑语晏晏的,只是说出的话让我胆寒。
「你可以不听话,只是你姐姐会受更多的苦,看你的选择。」
「如果不是晨曦身体最近细胞不活跃,我也不会找你的。」
我怒视着他,拿起针管就向他扎去。
结果就是姐姐的腿当着我的面被划开,任由我撕心裂肺,他都无动于衷。
「星落,这世界不是以你的意愿运转的,你要搞清楚,你没有话语权,如果你还是不听话,我不介意让你提前了解成年人的世界,你姐姐可是为了保你,每周来这里三次呢。」
我木然地看着姐姐毫无生气的脸,在剧痛下都一声不吭。
现在同样粗的针管扎进我的脊柱,我没有哭。
被剪掉的衣服七零八落,我的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的内衣被保留,冰冷的刀片贴着我的软肉,我却无比安心。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姐姐,她默默地忍受着,日复一日。
她以为她保护了自己的妹妹,而我,也愚蠢地认为自己保护了姐姐。
实则我们只是这对夫妻的玩具。
不过没关系,周东升一定会死。
我扭头泪眼蒙眬地看着一脸漠然的周博。
这张脸,会因为周东升痛哭流涕吗?
好期待。
八个小时,我终于活着走了出来。
周博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而后出来给周东升打了一针。
他肉眼可见的有了气色。
我看着周博给周东升塞了一瓶药,细细地交代着怎么吃。
连带着,我的待遇都好了一些。
至少不用吃剩饭。
半夜。
我悄悄走进周东升的房间。
这几天妈妈都会跟他一起睡,因为周博回来,才留他一个人。
看着一无所知睡得安详的他,我捏着手术刀。
耳边的声音不断叫嚣着。
「杀了他,只要一刀,你是学医的,一刀下去他死了,你就为姐姐报仇了。」
「不行,你不能毁了自己,姐姐不想让你毁了自己,你要带着她的梦想活下去。」
我清空一切思绪,找到了他的药。
月光从缝隙里钻进来,我看着熟悉的药瓶,揣到怀里,反手放了一瓶新的。
这瓶药,一定能让哥哥好得更快。
哥哥,你可要感谢我。
毕竟我是为了你才学医。
我悄无声息地往出走,身后周东升忽然咳嗽起来。
老房子的隔音很差,妈妈听到一定会过来。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绢捂上他的脸。
瞬间,咳嗽声消失了。
我没有动,保持着这个姿势等了片刻,万籁俱寂。
身上起了冷汗,我瞥见哥哥床头放着一本日记,日记半开着,是姐姐的字体。
我把日记塞进衣服。
这才悄悄打开门,溜出去。
刚走了几步,妈妈的声音犹如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星落,你在干什么?」
我转回身时低垂着脸,声音有些怯懦。
「我出来上厕所,有些担心哥哥,就在门口听了听,没什么异常,这才打算回去守灵。」
我打开灯时灯光刺眼,趁着她看不见,把东西都塞到沙发下面。
她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走到她跟前唯唯诺诺的女儿,正期待地看着她,还小心地拉着她的胳膊。
「妈妈,你在关心我吗?」
妈妈眼里的疑惑变成了厌烦,她猛地甩开我的手,后退几步。
「赶紧去守灵,恶不恶心这么大了还说这种话,我去看看你哥哥。」
她像是躲洪水猛兽,像躲病毒一样,对我避之不及。
我回到灵堂,看着遗照上一无所知的笑脸。
她这张照片,还是我拍的。
那时我十六岁。
姐姐十八岁。
正是最好的年纪。
姐姐,你乖巧懂事,可你还是死了。
我烧着纸,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带血的脸,幽怨地看着我。
「妹妹,我好疼,你怎么还没有替我报仇。」
火舌烧过我的手,有些疼。
快了,再等等。
妈妈从房间退出来,没有发现哥哥的异常。
毕竟手帕里只是**,不是毒药。
妈妈回了屋,我悄无声息地拿回药和手绢。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我的精神越来越差,自从上次在实验室待了许久,我总能看见姐姐带血的脸。
七天很快就到了,姐姐被埋到土里。
他们嫌晦气,让我独自来办。
毕竟我听话又胆小。
我抵着冰冷的墓碑,小时候明明抵着的是姐姐温热的额头。
现在一切都没了。
眨眼间已经傍晚,我照常回到学校。
学校异常拥挤,身边的人都在讨论今晚的讲座。
「今晚上周教授要来,他特别难请,好像是因为他儿子在咱们学校他才来的。」
「听说他儿子身体不好,但是特别聪明。」
我穿过人山人海,抬头看向高处。
黑夜浓稠,灯光下的爸爸更加耀眼,哥哥在他身边,一脸人畜无害。
我爸笑语晏晏,完全看不出刚死了一个女儿,在上面做着最后的发言。
「我们要掌握所学的知识,去治病救人,生命高于一切物质条件。」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他示意大家安静。
「在生命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大家谨记,即便是我的孩子,我也会严格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去救人。」
周围的姑娘们小声地讨论着,语气激动又崇拜。
「周老师太帅了,还这么明事理,做他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我看着备受崇拜的教授,和他的天才儿子,捏紧了手术刀。
转身回到实验室。
实验室里只有一个女孩,我在她的欲言又止里,解剖了五只小白鼠。
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我再次抬起头时仅剩我一人。
我的好爸爸,说得这么好听,为什么要牺牲我们的命来救哥哥。
是因为他才是你最爱的人生的孩子吗?